潘石屹与任志强:再“斗”20年的“好基友”

文|刘楠  

2015年03月20日 18:28  

本文4051字,约6分钟

从“烂对手”到“好基友”,无论斗得多凶,骂得多狠,任志强和潘石屹二人始终互相尊敬,视对方为最好的对手和最好的兄弟,虽然势不两立但依然互相信任。这对地产界的“双簧配”要一直斗下去了

在中国地产商的圈子里,最有名的莫过于前华远集团总裁任志强和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珠、紧锁的眉头、皱纹深刻的宽脑门和多年不变的分头发型,是任志强留给大众的一贯印象。出身“红二代”,赶上了文革,插过队也参过军,任志强性格耿直,语言犀利,在进入地产行业后更是屡爆猛语,素有“任大炮”之称。相比之下,头顶微秃、鬓角稀疏、衣着得体但剪裁保守的潘石屹要“圆猾”得多,“暖男”是人们对他谦和、温厚的本来印象。出生于甘肃天水农村的潘石屹,小时候父亲是“右派”,经历过饥饿、贫穷、批斗,读书时也有各种不自信,直到后来在海南炒房才炒出了胆量。

他们不仅经常在微博中互相嘲讽、互相攻击、互揭老底,还不时在媒体上发表“高见”炮轰对方。相识多年,“老任逗小潘,小潘捧老任”的戏码不知上演了多少次。从不太愉快的结识,到不断的“甩雷放炮”,再到成为“好基友”,任志强和潘石屹认识二十多年来“一路走 一路吵”,被称为帝都地产界的“双簧配”。

 

从“烂对手”到“好基友”

任志强和潘石屹最初结识于1993年的一次合作,时任万通公司总经理的潘石屹与华远集团总裁任志强就“资金换土地”进行谈判。当任志强发现潘石屹没听说过“七通一平”这个术语时,便嘲讽道:“你连什么叫‘七通一平’都不懂,还做什么房地产?”当时,任志强已经是京城地产界的资深大佬,面对初出茅庐的潘石屹很是不屑。虽然此次合作最终非常成功,万通新世界大卖,但任志强记忆最深的却是潘石屹的“无知”,而潘石屹也见识了任志强刻薄和较真的强势个性。

SOHO中国成立后,潘石屹与任志强的交集更多。在把公司做的风生水起的同时,潘石屹把自己也包装成了地产明星和新生代知识青年的偶像。但在任志强看来,无论潘石屹多么成功,赚了多少钱,都不过是昔日那个无知的“小潘”,而且只要话不投机就会揭他不懂“七通一平”的老底。

在一次媒体见面会上,任志强语出惊人,“中国住房建设必然会出现贫富分区的过渡。”于是,大众哗然。潘石屹借机撰文《我不赞成新城市的建设中分穷人区和富人区》,批判任志强的观点。任志强见潘石屹对自己“落井下石”,便以《小潘的无知》和《小潘,洗洗你的脸》等几篇文章予以反击。紧接着,潘石屹《谁是最该挨打的人?》问世,矛头直指任志强。在两人的论战中,任志强提出“我就是给富人盖房子”、“房地产的品牌就应该是暴利”等一系列逆世观点,一不小心成为“全国人民最想揍的人”,而潘石屹却赢了大众的芳心。

在任志强55岁的生日会上,潘石屹意外得知,任志强其实人很好,勤奋、正直,只是个性张狂、为人强势,而且还曾因此得罪领导而坐牢,但始终不改直率个性。任志强的老友说,“我们这些成长在革命斗争疯狂年代的人,几乎都很粗糙、生硬,说话具有攻击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从此,潘石屹改变了对任志强的看法,渐渐发现,老任虽然口无遮拦,却非常真实。

有记者曾采访任志强问,批评潘石屹时是否担心伤其自尊。任志强却说:“你们这些人太浅薄了,朋友之间还会考虑这些吗?”潘石屹大为感动,自此便打心底里把任志强视为朋友和大哥。

 

虽然“势不两立”但仍“相互帮助”

帮助大哥的第一步就是提升他的正面形象,还给大众一个真实、鲜活的任志强。所以,小潘开始向老任传授“潘氏宣传秘籍”,并在各种场合盛赞任志强的为人。后来,潘石屹还手把手地教会了任志强发微博。

除了一如既往的关心社会诸事、大放厥词之外,粉丝们在微博上还看到了一个性格直率、笑谈无忌的“老顽童”。开心时能晒出自己穿开裆裤的照片,分享快乐;老母亲生病时焦虑不已,露出担忧;老婆生日时又情意浓浓,温情满溢;这边调侃着小潘,那边还能跟粉丝聊一会儿育儿经。很快,直率敢言的“任大炮”赢得了大批粉丝的喜爱,由“人民公敌”变成了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在公众心中地位的显著变化让老任难掩欣喜,小潘当然功不可没。

潘石屹曾说,“任志强老欺负我,我说东,他说西,我要说西,他就会说东。但是如果别人欺负我,任志强一定会保护我。”

2014年7月,SOHO中国的潘石屹夫妇同哈佛大学签订了金额为1500万美元的助学金协议,此事一度引发热议。对此,潘石屹在微博上强调,此助学金只帮助在世界一流大学中的中国贫困学生。但还是有人质疑,“为何不捐给国内大学”、“他们是在为儿子进名校铺路”等等。就在此事争议不休之时,一向与小潘“势不两立”的任志强站出来,撰文《让中国人都知道》,力挺潘石屹。他在文章中指出,建立面向所有中国贫困学生的助学基金是件天大的好事,潘石屹夫妇的举动是不可否认的公益之心、助困之情。“国家都没能力帮助所有人接受良好的教育,小潘也没能力帮助所有人。但是,小潘在试图帮助那些国家不能帮助的优秀中国学子。如果要想让中国学子都努力学习,成为优秀的人才,就必须树立更高的目标。让更多的人通过努力学习和公平竞争,跨越经济条件的限制,而获得平等的机会选择去哈佛就读。”

任志强的支持让处于舆论风口的潘石屹松了一口气。他回应说:我们都在做公益,你做的时间长,我做的更专一,这种助学基金的项目还会进行下去。

 

吵不断的合作信任

任志强和潘石屹都是地产界的明星。任志强是“房价不衰”的鼎力支持者,被视为地产行业的死多头,而同行捞金的潘石屹却不时抛出“地产癌症”等看空的观点,迎合了大众心理。在不同的场合,二人势不两立,说房价、谈生意、论理想,没有一个话题不争吵的,他们自嘲称“吵架是种生活方式”。

在失手大望京村一号地的拍卖后,潘石屹嘲讽任志强,“不是花钱买地,真是花钱买丢人。”任志强反击,“至少我还在参与,你都怕得连参与都不敢了”。当潘石屹乐观的说,“开发商还没有死,穿单衣服的先死了,开发商还穿着棉衣呢”。任志强反驳,“开发商很快就只剩裤衩了”。

作为地产行业的代言人,两人的利益趋于一致,只是处事方式不同而已。就是这样两个处事风格完全不同的人,多年来不断合作。任志强回忆说,我和潘石屹做了80亿的生意,从来没有因为合同吵过架。

“SOHO尚都”是二人合作的一个大手笔,当年被业界戏称为“鸡蛋(钱)换粮票(合法土地)”。2004年,华远地产与SOHO中国签下股权转让协议,任志强将位于北京东大桥的尚都国际中心二三期项目的股权打包卖给潘石屹,双方合作用一个公司操作两期项目,交易金额近10亿元人民币。在建外SOHO销售一空之后,没有任何土地储备的潘石屹断了粮,而此时任志强的困扰是资金的缺乏。当时想拿粮票想换潘石屹手中鸡蛋的人不在少数,而最终选择华远不仅因为任志强手中这张是无任何遗留问题的“真粮票”,产品和位置也刚好符合他的口味,另外也是源于对他的信任。

当时,潘石屹评价任志强,“他是一个很有诚信的商人”,这也是二人再次合作的基础。“富人区与穷人区”的论战并未影响二人合作捞金的热情。2007年,潘石屹从任志强手中购入北京CBD两个核心物业。这次交易前后历时半个月,形式仅是一张写了50个字的纸,两人签名成交。在外人看来很草率,在两人的眼中只有两个字——信任。

 

再做20年的“好基友”

“欢庆任志强光荣退休!”

2014年10月21日,潘石屹的这条微博抢了头条。从当天下午3点至晚上10点,小潘同学的眼里只有任志强,而且还晒出了任志强的个人写真。卸下了一贯的严厉和咄咄逼人的样子,老任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摆出了罕见的休闲。媒体人叶檀评价说“丑帅丑帅的”,任志强自己则戏称粉底有“四斤”,是“沉重的负担”。

潘石屹打趣地说,任志强从“妇科级”位置上退休还依依不舍的。虽然退休了,二人交集依然很多,除了在微博上一如既往地调侃之外,两人也都关注公益。正如小潘所说,你钟情于在阿拉善种树,做的时间长,而我是成立助学基金,更专注。事情固有不同,但方向和步调一致。

回忆两人的“论战史”,潘石屹感概道:“任志强是个天生的‘战斗家’,而我跟他又天生一对,看来我们这辈子要一直斗下去了。不过,无论斗得多凶,骂得多狠,我们内心都互相尊敬,视对方为最好的对手,最好的兄弟,失去谁,都会寂寞。”任志强在微博中写道:“朋友像块晶莹的宝石,需要用真诚去雕琢,用理解去保鲜,用沟通去修饰。

老任和小潘的故事还远未结束,希望他们再做20年的“好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