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如何用好“回马枪”?

《财经》 李永忠/文  

2016年03月10日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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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回马枪”要点大致有五:一是就形式而言,不仅要“回身看”,还要“回马战”;二是就时机而言,要把握好时机火候,不能抢先或落后;三是就关键而言,要善于走险棋出狠招,挖出隐藏很深的腐败分子;四是就基础而言,要与被巡视地区、单位的干部群众融为一体,形成鱼水关系,让腐败无处藏身;五是就根本而言,既重查案纠风,更重制度建设,特别是“形成科学的权力结构”。

今年3月3日下午,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开幕会结束后,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起身追上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有记者用镜头捕捉到“主席请留步”的细节,也因此被媒体赋予更多的想象。

3月4日上午10点,距离“主席请留步”不到20个小时,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消息,十二届全国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副主任委员、辽宁省委原书记王珉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组织调查。

此前,有四位担任过省委书记的高官,在十八大后落马。他们分别是周永康、苏荣、白恩培、周本顺,而王珉成为第五个。

2014年3月31日上午,中央第十一巡视组巡视辽宁工作动员会召开。时任辽宁省委书记的王珉主持会议并作动员讲话,他说,“这次中央巡视组对辽宁开展巡视,是对我们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健康体检’”。

时隔近两年,此次中央巡视组杀“回马枪”重新巡视辽宁,证明了王珉此前的“体检”并不健康。此后不到一周,王珉在全国两会前落马。

2月23日,在今年召开的首轮中央巡视工作动员会上,部署了将由两个中央巡视组对辽宁、安徽、山东、湖南4个省进行“回头看”。这也是十八大以来,中央巡视首用“回马枪”。

其实,2014年6月26日,习近平在听取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2014年中央巡视组首轮巡视情况汇报时,就要求“巡视整改落实的情况都要‘回头看’,要揪住不放”。

同年10月16日,习近平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听取2014年第二轮巡视情况汇报时再次强调:“要加强 ‘回头看’。巡视过的31个省区市,不是一巡视了就完事,要出其不意,杀个‘回马枪’,让心存侥幸的感到震慑常在。”

回马枪是隋唐十八条好汉中排名第七位好汉罗成的祖传绝技。小说《说唐》中的罗成和秦叔宝相互传授自家武艺,但是在自家绝杀上,各自均留了一个心眼。罗成没有教秦叔宝“回马枪”,秦叔宝没有教罗成“杀手锏”,但是在日后的作战中都让对方见识了自家的绝活。

巡视“回马枪”的要诀不在于“回身刺”,而在于“回马刺”。其要点大致有五:一是就形式而言,不仅要“回身看”,还要“回马战”;二是就时机而言,要把握好时机火候,而不能抢先或落后;三是就关键而言,要善于走险棋出狠招,挖出隐藏很深的腐败分子;四是就基础而言,要与被巡视地区、单位的干部群众融为一体,形成鱼水关系,让腐败无处藏身;五是就根本而言,既重查案纠风,更重制度建设,特别是“形成科学的权力结构”。

此次4个被杀“回马枪”的省份中,2013年10月第二轮巡视的有安徽、湖南;2014年3月第三轮巡视的有辽宁、山东。

由此,可以看出本次会议部署“回头看”工作的三大特点:一是均衡抽查,每年度各抽了2个省;二是重点突出,特别是负责巡视辽宁、山东的第三巡视组,按一正四副的超豪华班子配备;三是专业互补性强,以第三巡视组为例,组长是纪检老兵、刚刚卸任北京市纪委书记的叶青纯,三个副组长中,有在四个省工作经历,并先后在农业部、中组部工作过的云南省委原常委、组织部部长刘维佳,有新华社浙江分社社长朱国贤,还有云南省委巡视机构办公室主任陈江。

由古至今,巡视制度都是中国监察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时至今日,在完成巡视全覆盖的同时,还采用了“回马枪”,从而既实现了巡视的压力全覆盖,又让“回马枪”的威力常震慑。

20多年前,十四大当选为中央纪委书记的尉健行,不是中央政治局常委。此值纪检工作处于低谷时期,我有幸从四川绵阳市纪委,被选调到中央纪委研究室从事理论研究工作。当时眼见纪检体制改革难以推动,刚刚从基层到北京,又不知深浅的我,急情之下,贸然给时任中央纪委副书记的曹庆泽写信,建议借鉴古代巡视制度,以发挥异体监督的功效。此信引起庆泽同志高度重视,并当即转呈健行同志。

1996年,中央纪委第一次派出巡视组。十八大以来,中央巡视组已开展8轮巡视,采用常规巡视与专项巡视相结合,“一对一”与“一托二”、“一托三”相照应的全新战法,共巡视149家单位党组织,实现对31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中管国有重要骨干企业和中央金融机构的全覆盖。

如此快节奏、大范围、高频率、强震慑的异体监督战略行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光电效应”。

今年2月27日上午,中央第三巡视组对辽宁省开展巡视“回头看”工作动员会召开。中央第三巡视组组长叶青纯就即将开展的巡视“回头看”作了讲话。他强调,巡视组将紧盯“党的领导弱化、党的建设缺失、全面从严治党不力”等问题,紧抓“三个重点”,发现问题、形成震慑,倒逼改革、促进发展。开展“回头看”,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巡视组织制度和方式方法的重要创新,对没有发现的问题“再发现”,对尚未深入了解的问题“再了解”。确保问题见底,在“件件有着落”上较真。

“回马枪”作为巡视方式方法上的重要创新,既不同于常规巡视,也不同于专项巡视。有着明确的指向,有着具体的线索,有着遗留的突出问题,有着干部群众的强烈呼声。

可以看到,全覆盖的薄弱处,需要“回马枪”来加强;“回马枪”的震慑力,需要全覆盖来放大。全覆盖的巡视,是整体施压;“回马枪”的绝杀,让威力震慑。

作者为制度反腐专家、中国纪检监察学院原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