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致死事故对无人驾驶提出重大挑战

《财经》记者 沈忱/文  

2016年07月02日 20:05  

本文1814字,约3分钟

如果特斯拉自动驾驶系统被裁定有纰漏,将导致大规模召回,这对特斯拉会是沉重打击,对无人驾驶热潮也是一盆冷水

NHTSA(美国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正在对25000台特斯拉Model S展开调查。

原因是今年5月的一起致死事故。5月7日下午3时,Joshua Brown正开启自动驾驶辅助系统Autopilot,驾驶中的Model 3与拖挂卡车相撞,在冲击中,特斯拉顶部彻底撞毁,Joshua Brown当场死亡,卡车司机Frank Baressi没有受伤。

(红色为特斯拉,蓝色为拖挂卡车)

特斯拉直接钻到了拖车底下,然后继续滑行直至撞击藩篱,在撞破了两道藩篱后,卡在电线杆上,最后滑行至高架南面。

特斯拉解释:白色卡车在蓝天背景下识别不出,并且从特斯拉Autopilot的视角看,拖挂卡车侧面是悬浮在地面上的,这种非常少见的情况导致了Autopilot系统疏忽,没有启动自动刹车。同时车辆碰撞位置为特斯拉的挡风玻璃,使得碰撞安全系统无法发挥作用,这直接导致了驾驶员的死亡。

在这次事故中,所有的传感器都没有发挥作用。特斯拉Autopilot中所使用的传感器是挡风玻璃中间的MobileyeEyeQ3视觉系统、前保险杠下方的毫米波雷达、以及车辆四周的12个超声波传感器。

Mobileye此前曾宣称,依靠强大的算法,单目摄像头就可以用在大部分辅助驾驶系统上。专注于无人驾驶系统研究的驭势科技联合创始人吴甘沙认为,无人驾驶需要全面考虑传感器的融合,而不是盲目相信算法,这次如果用更好的视觉传感器或在更高的地方多装一个毫米波雷达,事故或许就能避免。

吴同时表示,不赞成类似Autopilot的技术用于双向道路,目前的成熟度还是主要用于封闭的结构化道路。辅助驾驶不是无人驾驶,Autopilot还是需要驾驶员密切注意路况和车况。

特斯拉对此事非常紧张,如果NHTSA裁定为特斯拉Autopilot系统出纰漏,将会直接导致召回,这对一直把Autopilot当卖点的特斯拉来说将是沉重打击,也会给刚刚起步的辅助驾驶系统蒙上阴影。

特斯拉称这是Autopilot辅助驾驶系统行驶1.3亿英里过程中遇到的第一起致命事故,而美国每9400万英里就会发生致命车祸。特斯拉还强调,辅助驾驶技术一直都在发展之中,但它还并不完美,需要驾驶者保持警惕。使用Autopilot的过程中,汽车会不断提示双手要全程放在方向盘上,并且对你的车负责。

言下之意,特斯拉认为这起事故车主也需承担责任。

目前还没有明晰的法律可以界定问责。美国大多数州都表示无人驾驶不合法,只有14个州正尝试对无人驾驶立法。纽约是唯一一个要求司机全程必须手握方向盘。就是说在美国,特斯拉的Autopilot辅助驾驶系统还游走于灰色地带。

目前业内广泛沿用的是NHTSA的标准,将自动化驾驶分为五个阶段(level 0-4),分别是无自动、部分自动、半自动、高度自动以及全自动驾驶,划分以驾驶员的自由程度和无人驾驶系统的成熟程度为标准。目前的法律条例针对的都是在2级以上的高度自动或全自动驾驶,特斯拉Autopilot属于2级水平,也做过一些超出2级的事情。法律条文对于自动驾驶的要求很高,2级以下的技术比如自适应巡航、拥堵辅助系统等,都没有规定,也直接导致了车主将对辅助驾驶系统负很大责任。

联邦和部分州肯定了无人驾驶的合法性。NHTSA近期称谷歌无人车符合联邦法律,并且确认无人驾驶汽车的司机可以是自驾系统,而不是车主本人。这意味着,原本规定的无人车必须配备方向盘和刹车这一条件不复存在。

事故发生地佛罗里达州对无人驾驶的规定为,需要驾驶员全程跟踪车辆的行进状态,这里驾驶员的定义是介入操控无人驾驶技术的,不一定是人,也不管他/它是否在车内。并且禁止无人驾驶途中,驾驶员使用手机。

据卡车司机的描述,事故发生时他听到特斯拉车内在播放哈利波特电影,而特斯拉称Model S触屏上不可能看电影。最开始的警方调查报告中也没有有关电影的任何描述,目前还没有披露事故发生时车主的状态。这起事故中,谁该为此负责?是激进且游走在监管红线的特斯拉、注意力分散的车主,还是传感器供应商Mobileye呢?

涉及到细则,没有任何有关责任界定的法律法规。佛罗里达州、加州等五个州曾出台过辅助驾驶的测试细则,限制了无人驾驶的使用环境,有提示作用,但因为没有立法,辅助驾驶的市场化是灵活的,取决于监管者短期内的态度。

规则在立法和司法层面严重缺失,这次特斯拉事故不仅具有警示意义,辅助驾驶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美,更可能会推动立法以及制度建设。

《财经》记者赵宇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