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经济新世界

2017年01月25日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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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记者金焱/文 发自美国华盛顿

我生活的城市华盛顿在1月21日当天,有五十万抗议者走上了街头,这是近年来人们记忆中美国最大规模的政治示威活动之一。这一天人们都兴奋着,惟独没有被示威的主角——刚上任一天的总统特朗普的反应。这使人联想起当年,林登•约翰逊因肯尼迪遇刺而仓促登上总统宝座,约翰逊任总统时他也有过类似的遑惑时刻:他看了电视上的示威者后向窗外望去,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待我?我是总司令。

一个特朗普的支持者对人们如此对待现任“总司令”非常不满。他对我说,人家还没有施政就抗议有些没道理。

就像是回应这位拥趸,特普朗在正式施政伊始就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他高擎着民粹经济的大旗,选择了贸易战场和监管战场二条战线,快马扬鞭,让美国在全球经济中重新抛锚定位。

特朗普正式宣布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誓言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冻结联邦机构招聘计划,承诺减少75%或以上的监管条例,发声将保护美国在南海的利益,针对女性堕胎问题,恢复了激进的墨西哥城政策(MexicoCityPolicy),禁止联邦政府提供资金给支持堕胎的海外非政府组织。

美国康奈尔大学经济学教授埃斯瓦尔•普拉萨德(Eswar Prasad)是前IMF中国部负责人,他学者气十足,上次我见到他时还是去年夏天,他和前IMF副总裁朱民道别。普拉萨德感慨说,特朗普大笔一挥,美国在多边谈判中的信誉就一笔勾销了。

特朗普对待美国传统经济和政治盟国的做法,被认为是只有大棒没有胡萝卜的方式。人们意识到特朗普政府虽然刚刚上台,世界各国都要应对美国重新划定的经济世界,重新评估、重新谈判,甚至是角色的重新定位。

以TPP为例,谈了7年时间,花费了12个国家无数时间和精力的贸易协定,特朗普一言就全盘否定了。虽然多边贸易不会因此而被弃之不用,但显然不再被宠爱已是大势。

对亚太地区而言,这一地区的焦点正从传统的地缘政治过渡到地缘经济。

面对特朗普带来的新现实,亚太地区的各国心思各异。日本已经为此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毕竟他们祭出了应对之策:在1月20日特朗普就任总统当天,日本内阁会议批准了TPP,成为12个TPP签署国中首个完成国内批准程序的国家。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死抱着一线希望,他在24日表示,美国总统特朗普仍然明白“自由且公平贸易的重要性”,会继续劝说美国。而对TPP的最终命运,加拿大一直是观望的态度。毕竟开放市场和自由贸易的各种安排不同程度地受到特朗普政府的挤兑,加拿大和墨西哥的NAFTA则排在特朗普清单的前列,二国都要面对新的不确定性。

TPP的垂死状态带来国际经济的新一轮洗牌,澳大利亚总理特恩布尔誓言要挽救TPP,并谈及中国加入TPP的可能性。自特朗普横空出世以来,在贸易问题上引发最广泛注意的就是中国和墨西哥。在特朗普的就职演说中,他用了“保护”这个词7次,“保护”也成了他应对贸易及相关问题的铩手锏。

与特朗普“美国优先”相对应的,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在达沃斯发表了拥护公正全球化的主旨演讲。习近平警告保护主义带来的危害,并指出贸易战争没有赢家。普拉萨德说,虽然美国没有拱手让出全球领导力,但显然把施加经济和地缘政治影响的机会给了中国,而中国正在等待这个机会。

在地球的另一端,被债务危机、银行业危机、英国脱欧等政治经济风险拖累的欧洲经济在复苏,通胀、PMI均上行,但欧洲各国多处在大选及民粹主义升温的阴影。英国脱欧表明了其对欧盟施加于自身监管的各种不满,但是英国经济向好的示范作用,为激进性的政治选择铺路。同时在贸易安排上,英国在寻求与欧盟达成一个“大胆且雄心勃勃的自由贸易协定”,并希望保留关税联盟部分成员国身份,继续零关税贸易,英国表达了成为全球导向型的贸易国家的雄心。

欧洲人慨叹说,过去如果欧元区经济承压,美国或许会伸手援手,现在欧洲各国要图谋自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