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钊:古城保护呼唤新思路

2018年09月08日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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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建筑的保护,古城的保护,应该有新的思路,保护是为了焕发活力和得到新生,这才是对历史的尊重,对历史的负责。”陈秉钊认为。

“古建筑的保护归根到底是把历史的文化留下来,绝不仅仅是古建筑本身那个实体,而在于它所传承的一种历史的信息,一种气息,一种氛围,要把保护的范围继续扩大。对古建筑的保护,如果都一律采取修旧如旧的话,就不太现实了。”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原院长、建设部专家委员会委员陈秉钊在以“传承·融合·新生”为主题的2018中国古建筑国际论坛上如此表示。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原院长、建设部专家委员会委员 陈秉钊

陈秉钊以苏州平江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案例分析称,保护文物建筑关键在于保护的指导思想与策略,城市遗产的价值,并不排斥变化。新的当代的物质元素、空间元素、文化元素、功能元素,对城市的发展和活力,有积极的元素。植入这些积极的元素,是城市遗产保护管控的主动性策略,为的是获得活力与复兴。因为注入了新的元素,既保存了历史的信息,又获得了活力和复兴,不是简简单单的修旧如旧。

据陈秉钊介绍,目前美国出现科技产业从郊区回归到城市的现象。原因有三:一是大城市暗藏种种供需矛盾,变成了问题的发生器,二是当今的创新越来越需要把技术和传统的行业结合起来,用技术来改造传统的行业;三是当今年轻科学家的生活方式不同于以往,更需要生活,需要和社会接触。种种因素下,科技助力老城更新,已经成为众多国际都市的共同选择。科技回归都市,将对未来的老城更新带来极其深刻的影响。

因此,陈秉钊认为,古城要保护,古建筑要保护,但历史资源不应该被闲置,被衰败。古建筑的保护,古城的保护,应该有新的思路,保护是为了焕发活力和得到新生,这才是对历史的尊重,对历史的负责。

以下为发言实录:

陈秉钊:各位下午好,我想古建筑也许就像一棵棵古树,我们不能只看树木不见森林。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从一个个文物建筑开始,逐渐地扩大,变成了历史文化街区,然后又扩到了历史文化名城和名镇。而近年来,还有一些学者进一步提出,多处孤立的历史文化街区,这与名城保护的理念是不一致的。因此就提出,城市遗产价值在于它具有空间文化的价值,要防止出现建筑没有了,空间也就彻底没有了,导致城市空间文化和文化意义、文脉的关联彻底地消失的状况。按照这样抉择的观点,意思就是说要把保护的范围继续扩大。的确,古建筑的保护归根到底是把历史的文化留下来,绝不仅仅是古建筑本身那个实体,而在它所传承的一种历史的信息,一种气息,一种氛围。随着保护范围的扩大,保护的对象层级就多了,而且保护的范围规模也大了。这样下来,我们如果对古建筑的保护都一律采取修旧如旧的话,我想这就不太现实了。实际上,即使就是历史街区的保护,如果我们简单地用修旧如旧这个铁律,实践证明,已经有问题了。

我举一个例子,苏州的平江历史文化街区,是古城文保单位,控制保护单位,都存在着资源的闲置、破败的现象。平江街区现在住了2万人不到一点,其中,外来的人占了21%,人口密度接近每平方公里2万人。这种超载的严重现象,低收入人群,老龄化人群,与这个街区和历史上名人聚居地形成鲜明的对比。历史的信息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道理很简单,历史遗留下来的建筑平面格局,建筑的构造,通风、采光、街区的交通等等,都无法适应今天的生活需求。于是,有条件的人家就搬出去了,寻求低租金的人就搬进来了,苏州对这些人戏成为“穷老外”,这样的保护结果是资源的闲置与破败,显然,这和我们保护的初衷是相悖的。保护建筑关键是在保护的指导思想与策略,城市遗产的价值,并不排斥变化

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历史名城办法新生历史性城市景观保护方法详述里面就有这么一句话,指出,本手册主张是从城市的遗产保护中获益,保护 是为了获益,就应该将城市遗产保护的目标与社会经济发展的目标结合起来。保护的目标和经济社会发展的目标要结合起来。城市遗产保护的战略目标,是实现历史的复兴和活力的提升。新的当代的物质元素、空间元素、文化元素、功能元素,无疑是对发展和活力,有积极的元素。因此,在各层次的保护区化当中,植入这些积极的元素,是城市遗产保护管控的主动性的策略,核心的思想就是保护,为的是获得活力与复兴。因为注入了新的元素,既保存了历史的信息,又获得了活力和复兴,不是简简单单的修旧如旧。

最近我读一篇文章,概括起来,主题就是从硅谷到硅巷。旧金山商业时报2016年报道,在线上求职平台WOO,数据显示,2015年希望离开湾区,湾区就是指硅谷,离开湾区工作的人当中有37.5%想到纽约去,到了2016年,37%升到了47%,接近一半的人离开硅谷,想到纽约。美国出现科技产业从郊区回归到城市的现象。我想有三个原因:

一个原因就是大城市是问题的发生器,我们看到了问题,就会激发我们去思考问题的灵感。为什么优步会产生在旧金山?因为旧金山打车非常困难。出租汽车工会势力特强,不让增加出租车数量,所以旧金山打车就很困难。于是有人就想利用互联网形成了这么个优步。优步今天居然成为世界最大的出租汽车,但是它自己本身没有一辆出租汽车。

第二个原因,今天的创新已经不局限于当年搞芯片、搞半导体这类的技术创新,更在应用互联网的技术,为商业,为时尚,为传媒,以及公共服务等领域提供解决的方案,把技术和传统的行业结合起来,用技术来改造传统的行业,这样一个模式的创新。

第三个原因,因为今天的年轻科学家已经不同以前的科学家,以前的科学家有一些是清教徒,像陈景润那样。今天我们年轻的科学家,白天是教授,晚上是“野兽”,白天搞情怀,晚上讲情调,他需要生活,需要和社会接触。所以我们今天讲,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众创的企业和员工都需要低租金,低房租,而古城恰恰是房租低。但是,古城却有难得的那种文化的气氛,文化的情调。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众创企业都需要风险投资,大量实践证明,创业者以及新兴的企业,它希望空间集聚在一起,因为集聚在一起,风险投资的单位就便于跟踪,这些恰恰古城有优势。

年轻人、初创的企业,最在意的是租金成本。纽约的硅巷和伦敦的东区为什么能够成功?第一要素就是既靠近市中心,又拥有较低的商务成本,所以,科技助力老城更新,已经成为众多国际都市的共同选择。科技回归都市,将对未来的老城更新带来极其深刻的影响。以往老城更新传统产业是搞旅游开店,搞文化、博物馆,大多数都是消费侧的产业,而科技是生产侧的,不但能带来更强的经济动力,而且能够更好地牵引就业。商业和旅游都是属龙头的生意,来那么多游客,原来住在那里的人就遭殃,严重地影响原住民的生活质量,而科技行业就没有这些问题。所以,我想古城要保护,古建筑要保护,但历史资源不应该被闲置,被衰败。古建筑的保护,古城的保护,应该有新的思路,保护是为了焕发活力和得到新生,这才是对历史的尊重,对历史的负责。我就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