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烨:为科技增添人性才不会给人类添乱

2018年12月09日 15:49  

本文5686字,约8分钟

“怎么让精准医疗变成普惠医疗,这个是科学家、投资者和产业工作者努力的方向。我们要给科技的力量加上人性光辉,才能给人类造福而不是添乱。”12月9日,华大基因CEO尹烨在由财经杂志、财经网、财经智库主办的2018三亚财经国际论坛上表示。

华大基因CEO尹烨

尹烨介绍,如果以千万人口来算,真正的长寿人口地区是北、上、广、深。其表示,生命的后期主要是根据医疗条件所决定的,这个城市的医疗条件越好,急救措施越高,三甲医院多,大家意识强,可以极大地拉高人类在75岁以后的生存机会。

尹烨认为,怎么让精准医疗变成普惠医疗,这个是科学家、投资者和产业工作者努力的方向,让更多的人能够用得上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是大家始终在坚持的方向。华大的愿景是就是精准防控肿瘤,精准治愈感染病,相信未来我们的寿命都可以达到至少90岁。

尹烨最后表示,健康的管理本质是人性的管理,基因是自私的,人性是无私的,我们要给科技的力量加上人性光辉,才能给人类造福而不是添乱。

以下为发言实录:

尹烨:各位朋友大家好,很荣幸受财经的邀请,在这里跟大家聊基因这点事。最近基因的事比较闹腾,所以大家越来越关心了,原来知道基因能测,现在基因能改了,所以大家浮想联翩,有人想希望自己的后代更强的,也有人觉得基因能不能解决健康问题。我今天分享的是《基因,基因,未来已来》。很多人现在问我雾霾到底对我有没有影响,那我想问大家到底能不能健康地活到100岁。我们从小说到人生七十古来稀,今年中国人平均寿命70多岁,所以什么变了?是我们这个时代变了,我们的确比上几代人活的长的不是一点半点。我们经常说我们是有可能,首先我们一定是历史上寿命最长的智人,至少我们是第一代人可以接近“永生”的群体,也就是我们对生命科技的群体相比于之前是空前的。
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是一个热度图,健康寿命水平中国人基本上是世界中游水平,WHO的水平中国人排到37位,我们还比美国靠前一点,领先0.2岁,这个相对于公共卫生人均指出好多了,至少比国足强多了,我们在人均投入上,美国一个人这一辈子消费在医疗健康上是中国的20倍,但是寿命还低于中国人,所以中国的养生文化对大家还是有意义的。谋完世者就不足谋一时,古希腊时代人类平均寿命是多少呢?大概就是在30岁左右,要不瘟疫,要不战乱,当前就是38岁。如果我问你过去70年有一个国家它的人均预期寿命高了一倍,这是哪个国家?中国。1949年平均寿命是39岁,到今天76岁,各位人生七十古来稀,从现在开始这个魔咒已经打破了。

这个时候我又要问了,中国长寿之乡在哪?巴马,说明巴马宣传的比较好,包括海南也是。巴马只有30万人,所以还不具备统计学意义,如果以千万人口来算,真正的长寿人口地区是北、上、广、深,其实在生命的后期主要是根据医疗条件所决定的,这个城市的医疗条件越好,急救措施越高,三甲医院多,大家意识强,可以极大地拉高人类在75岁以后的生存,人如果出现了梗塞,有一般的急救知识都可以救过来。从地上看香港从84拉到86,这就是他们使居民能够达到足够好的救护,所以寿命又往前推了,所以在大城市还是有相关的好处。

回忆过去,我喜欢从研究历史去推我们今天的发展情况,1850年麻醉术,没有麻醉术掉牙都会疼死。1922年胰岛素被拿出来,不光中医不知道胰岛是什么,西医一开始也认为这是一个没有作用的,直到那个时候把胰岛素做出来。1928年发生了抗生素,所以大幅度地远离了痨病、肺结核,在那个年代就是因为青霉素的发明才告别了那个疾病。1941年当时已经可以用显微镜做今天的宫颈癌筛查。1950年阿司匹林横空出世,这几年发现它的作用越来越多,这几年还有老药新用的作用。疫苗的发明,1979年人类开始远离天花,但是天花走了来了艾滋病,又来了埃波拉,现在又开始闹猪瘟。1957年尿毒症我们开始会肾透析了,1960年开始做器官移植,心脏移植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同一年心脏起搏器做起来了,对急救又多了一个神器,1967年可以做搭桥了,虽然现在在讨论到底该不该搭桥。1970年各种各样的器械出来了,开始使用放疗对抗肿瘤。1985年明白了艾滋病不是所谓的上帝的惩罚或者道德沦丧,就是一种人类免疫缺陷病毒,从那一天开始集体控艾防艾。2007年纳米技术出来了,DNA就是一个纳米层面的东西。2010年用药APP,这个地球上每年至少有人因为忘吃药或者吃错药死的,这个实际上是解决了大家非常重要的刚需。2010年人工智能出来了,这一天开始我们逐渐地开始不管在新药开发或者是基于多组学数据的最终统计分析都证明了其实计算机在某种程度上讲,至少今天我们不用替代这个词,相当程度上可以帮人类做很多事情,尤其是Alph go战胜了围棋高手之后,这些东西都给未来的研发界和投资界带来了全新方向。2011年3D打印,从这天开始如果想要一个医耳可以按照你的需求做一个医耳,极大程度上解决了假体等其他器官的刚需。2011年可穿戴,最普遍的就是手环,今天已经没有人带手环了,因为已经被手机整合了,但是大家不要忘记,这些手环对每个人运动的贡献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们今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一天走了多少步,原来是让你被动记,后来主动输入,现在自动分析上传,这就是大数据的来源,因为我开始测量了,所以我知道了以前我也发生但是没有记录的数据。2013年脑科学提出以前叫神经科技学,奥巴马政府上台叫脑科学,那时候开始研究转移神经网络,开始讨论计算机以什么样的方式模拟人类大脑。同一年对一个人的全基因侧序降到了1000美金,大约在两周之内就可以交付,所以当时我们给出的预判在5到10年之后每个人都可能会有一个自己的全基因组序列。

回过头看,为了去改善人类的健康水平,科学家、医疗工作者一直在努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为什么人类寿命可以大幅度、快速地进步,如果看成一个寿命简史,你会发现每一个技术点都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是几个大家现在最关心的话题,癌症能不能治愈,器官能不能再生,上周一只猪的心脏移植给了狒狒,存活了128天,如果以后大家肾不行了换个猪肾,心不行了换个猪心,这种跨物种的移植能解决我们的健康就能解决,我们要把猪身上长出的器官变成人源的,基因的技术是可以的,但是不应该突破伦理和道德的底线。当然肉体如果能永生,意识能不能行,意识能不能云端存储,能不能移植,看了电影之后说美国片里边已经演了。科学家把两只海螺神经系统做了移植,被移植的海螺拥有了原来的神经系统,当然海螺没有我们这么强大的大脑,我们现在害怕神经性退形,所以我们在考虑能不能把这个意识保存到云端上。如果真的有一天可以克隆自己了,也可以看以前的记忆,但你真的还是你吗?这其实又回到了哲学的根本问题,我是谁?是不是物质基础没变,你就还是你。

我们能觉得今天说的精准医学有一种迷失在里面,大家都看了《我不是药神》,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是这样的。最近新的方法越来越多的,但是我不担心人类能不能实现这样的技术,我只是担心这种技术定价越来越贵,离老百姓越来越远,最终把精准医学变成了精英医学,让生命开始不平等。PDL1、PDL2非常贵,一个治罕见病的药物45万美金,如果说技术越研究越高精尖,离老百姓越来越远。曾经有人这样讲,过了专利期的抗体如果像抗生素一样卖大概大家就都用得起了,我们怎么让精准医疗变成普惠的,这个是科学家、投资者和产业工作者努力的方向,让更多的人能够用得上,这个也是大家始终在坚持的方向。

我们看一下这是无创DNA检测,把全世界收费价格列一下,日本、美国、新加坡包括中国都是1000美金,但是中国大陆地区平均2000费以下,深圳更是在去年把这个项目纳入到医保。我们看见的数据是,因为二胎的放开和高龄产妇的增多, 唐氏综合症胎儿的降生率大大的降低了。所以我想其实基因检测更多是帮助大家预知风险,不是在真正面对生命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今天深圳是全球第一个千万级别的城市推广了唐氏综合症胎儿的检测,而且纳入到了医保,我们想通过公共卫生的方式让大家可以接受这样一个医疗,我们通过大数据变成既有科学又有产业,又有大数据的结合,这样的方式更接近于中国的实际。

大家说为什么你们的价格降的比较低,其实原因是在2013年我们收购了当时的全世界第三大美国Complet  genomics,收购了这家公司才使得今天其实在测基因这个领域里面,竞争就是这两个国家三家公司的竞争,正是激烈的竞争格局才使得这个成本快速降低并且快速普及。现在在中国做全基因测序是600美金,这是华大今年公布的全世界最快的测试仪,一天可以做6个人的基因组。很多人都在问,华大用的是自己的机器吗?当然。我们看这张照片,这是之前我们的实验室,这些每台机器的价格在100万到300万不等,我们通过进一步的升级是现在这样的状态,未来我们的目标是到2020年实现24小时之内完成即使交付,跟英特尔、阿里云、亚马逊加上了我们的测试仪,希望能达到这样的一个情况,到那时候每个人都有基因组数据了。

我们上市之后,汪健自费每人送全家基因组,一个人送了四个基因组,能干什么呢?比如喝酒,酒精就是一种药物,我们每个人喝酒酒量是不一样的,究竟脱一个氢变乙醛,再脱一个氢变成乙酸,所以有时候在华大食堂分酒器拿的是量杯,精准喝酒。你自己琢磨一下,打拳击还分级别呢,我们对药物都有剂量的概念,喝酒又何尝不是呢?所以我们用喝酒这样一个方式,希望让所有人可以远离遗传病。

昨天刚刚颁发了南方医改的数据,想象一下,当所有人都有基因组以后,不用棒打鸳鸯,你有事吗?我没有,你有吗?我也没有,那我们生孩子吧。我们在充分保护大家隐私和伦理基础的情况下,把疾病能从遗传因素当中抹去。

在过去把疫苗降到了人人可及,从事疫苗解决了很多药物治不好的传染病,乙肝现在治不了,但是现在乙肝的疫苗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能不能也通过人人可及的基因检测远离治不好的遗传病,就使得寿命大部分往前拉一部分,也减少家庭负担,特别是很多遗传病发生在孩子身上,任何一个家庭都不希望有这样一个人,其实对孩子自己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除了医学,一样的事情也可以放在农业上,这是大家吃的小米,大家都知道小米粥比大米粥好很多,大米粥血糖拉升得太快。大家看看国家领导人手里的谷子越来越大,大家说这是转基因的吗?还真不是。中国是小米的原产国,选爹选妈就行了,小米的亲爹是狗尾巴草,只要选好就行了。我们今天我们把所有的爹妈基因组都测出来了,如果我们可以用这样的技术是不是就可以使中国有更加强的底气保住自己的主粮呢,把一个亩产600多斤的可以拉升到1200斤,这就是一个科技的力量。去年6月份我们合成了酵母的染色体,这个酵母是人工合成的,取自一个自然的酵母,然后按照人工的方式合成出来。这个可以干什么?大家喝红酒很少喝超过17度的红酒,为什么?因为天然的酵母到17度就醉了。那用这样的技术,如果用100升的一个罐子得到的青蒿素可以省掉5万亩青蒿,我相信房地产土地价格是不是还得下降。

所以华大今天在产业机构已经多少年都排在中国前列,但是发现我们发期刊怎么总发国外的期刊呢?直到我们自己办了一个期刊,目前刚刚问世四年的时间,目前已经排到综合性期刊全国第六,中国第二,希望今后把期刊发到中国人自己的杂志上。有人说能不能简单说华大到底给中国带来了什么?过去中国人用中国的科研经费,买进口的设备,用中国人的样本,上传到欧美数据库。那中国能不能买自己的测试仪,我们做完的样品可以同时上传到中国国家基因库等,我们能不能发一点中国人自己的期刊。进而往大了说为什么要学习英语,标准是谁定的,这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如果这个在心里,我想我们再讲什么自信都是很难去说的,我们一定要把这种规则打破,至少要有自己的数据主权。元素周期表现在已经到了120个元素了,只有两个是中国人发现的,还都是炼丹时候发现的。但是华大在生命周期表里面华大做了很多的贡献率。

华大的愿景是什么?精准防控肿瘤,精准治愈感染病,我相信未来我们的寿命可以达到至少90岁。你往前看,比过去70年翻了一倍,你可以发现我们说的是对的。

当然基因能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还真不能。比如说糖尿病,这是过去的猴子,大家认为是这样的,大家有没有见过最近野生的猴子,最近多个景区,我原来光知道峨嵋山,现代很多景区说猴子的血糖都高了,猴子以前能吃一点糖要不是野果成熟的时候,要不就是吃点蜂蜜,但是现在有饮料了,抢你一次再也不下山了,喝点饮料就可以了。现在我们人这样了,把猴子也祸害了,大部分糖尿病是生活习惯造成的,少吃点多动点比什么都强,现在越有钱的人越在乎自己的身材,所以再过两代人大家应该能控制糖尿病这样的事了。

但还有一个事在座各位无一幸免,大家都开始换脖子了吧,我把它称之为传染病,我讲了半个小时大家都是拿手机拍照这挺好,但是我们平时都是在手机上点点点,传染源就是微博、微信,易感人群就是网民,3G、4G,5G马上就出来了。上次有人说那得出疫苗啊,我说断电,但是又人出了充电宝。我现在出门特别担心手机出没出电,今天的手机快变成我们的一个器官了,它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问题,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痛苦,每天早上坐在马桶上好像什么事都能知道,但是大家有多久没有独立思考的,在医学上如果准确地知道了自己某一个器官的具体位置,就意味着这个器官出问题了。今天手机我们都知道在哪,它不见了我们还要去找,那这个问题我们怎么办?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会远离这种方式,至少换个方式体验,比如能不能抬头看,而不要低头看,这都是很好的方式。

健康的管理本质是人性的管理,深圳最近有些老板看王老板比较健康,就说我怎么能跟他一样?我说你不可能跟他一样,抽烟、喝酒、赌博,没事参加封建活动,怎么能跟他一样健康。这种方式你就已经远离了人类存在的真实感觉,基因是自私的,人性是无私的,我们要把这种科技力量加上人性光辉,才能给人类造福而不是添乱。讲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