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亮:科创板若只借鉴新三板的间接经验,不一定能成功

2018年12月09日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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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证券股转业务总部董事总经理 张可亮

“科创板没有经过积累和演化,只是借鉴A股和新三板的一些间接经验,直接拿过来用,不一定会做好。我更期待的是新三板精选的推出,精选层将是新三板自我积累和演化而来的,成功的概率会非常的大。”12月9日,东北证券股转业务总部董事总经理张可亮在由财经杂志、财经网、财经智库主办的2018三亚财经国际论坛上表示。

张可亮认为,中国完成工业革命后,要继续走创新革命的道路。创新革命靠的是科技,它是生产力,但我们的生产关系还停留在以前的靠银行贷款就不匹配了,它需要改变。

张可亮表示,美国资本市场经过了上百年的发展,基本是一个自发演变的诱导性制度变迁过程。但我们中国不是,是直接把别人最先进的形态拿过来用,社会上所有的参与主体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一个自发演进的过程,即使学可能只学了个样子,学不到其实质和精神。

张可亮坦言,大家批评新三板做的不好,批评说制度供给滞后,其实这正有利于新三板的自我演化。政府给了新三板一个非常宽泛的条件、非常低的门槛,给了一个巨大的生态环境,上万家机构和企业都来了,但是由他们自生自,自我生长,这可以说有意无意遵循了生态演化的逻辑。科创板能够推出,甚至科创板如果能够成功,都应该归功于新三板这五年的演化。

张可亮最后表示,科创板没有经过积累和演化,只是借鉴A股和新三板的一些间接经验,直接拿过来用,不一定会做好。我更期待的是新三板精选的推出,精选层将是新三板自我积累和演化而来的,成功的概率会非常的大。

以下为发言实录:

张可亮:很荣幸能够跟冯师兄同台,他是我特别敬重的投资人,他看书看得很多,我也很喜欢看书,但是我俩是两个极端,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冯师兄就是古之学者,读书修炼了自己,将所学用到了投资和为企业赋能当中去了,我是今之学者,读了书都是拿出来显摆,写文章,论坛上发言了。

今天还是愿意掉一下书袋,不从哲学的角度,但是从理论的角度来讲一讲科创板,分别从马克思、科斯和哈耶克的理论来说说科创板。

上一个论坛的话题是从资本和科技的角度谈对体育产业的影响,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个大家伙都认同了,那金融是什么?蔡总刚才讲到了金融是一种生态,大家也都说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但这不是本质,我认为金融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生产关系,这个没大有人讲过,如果说科技是当今社会的第一生产力,那金融就是现代社会的第一生产关系。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是马克思的理论,从这个角度看的话,我国金融发展的滞后,就是我们国家的生产关系已经不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了,不匹配了。从中国经济的发展阶段来看,我认为是我们是2000年左右才完成了工业革命,完成工业化之后,我们具备了成为世界工厂的可能,所以加入WTO,所有的工业产能得到巨大的释放和发展,所以GDP排名迅速上升,成为世界第二。我们是靠什么完成了工业化,又靠什么变成了世界工厂?靠的哪种生产关系?我们是靠银行的间接金融体系,靠国家财政补贴,靠贷款。但是这种工业化,靠承接发达国家的产能转移,靠我们的土地,廉价劳动力嫁接西方淘汰的技术,就可以完成。但现在要继续发展,可持续发展,好像靠这种金融体制不行了。中国完成工业革命后,要继续走创新革命的道路,创新革命靠的是科技,那它是生产力,但我们的生产关系还停留在以前的靠银行贷款就不匹配了,它需要改变。我们再看发达国家的这个过程,比如美国,他们完成了工业革命并完成了创新革命,靠的就是资本市场推动完成了创新革命,所以中国如果想再完成创新革命必须靠资本市场的推动,但中国之前的资本市场是一个异化的资本市场,我们直接拿别人的过来用,学了一个皮毛。

刚才大家讲到了中国资本市场为什么存在这么多问题,包括新三板为什么没取得预期的效果,我要讲另一个理论,就是科斯的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制度经济学理论认为科技和制度是一个互动的关系,科技的发展会带动制度变迁,制度变迁反过来促进科技的发展,这是继承了马克思生产力生产关系理论。但它的一个发展就是提出了制度变迁的两种方式,一种是诱导性制度变迁,是指制度的改变一个市场理论从下到上,自发、演进产生的,最后得到了政府的认可,以立法的形式固定下来;另一种是强制性制度变迁,它是从上到下的,比如政府觉得这个事好,政府就直接以立法的形式规定下来,不管有没有人愿意,都要遵照执行。我们用制度经济学的视角来看美国资本市场的制度变迁,美国南美战争之后资本市场得到了快速发展,但是直到1911年才开始在各个州有法律来规定证券的发行注册行为,经过1929年的股市暴跌大危机之后,1933年才有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有全国统一的监管,但仍然需要州和联邦双重监管,1956年才推荐豁免几大证交所上市证券在州注册义务,1996才豁免全国绝大部分证券在州注册的义务。我们看到,美国资本市场是经过了上百年的发展,基本是一个自发演变的诱导性制度变迁的过程。但我们中国不是,是直接把别人最先进的形态拿过来用,社会上所有的参与主体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一个自发演进的过程,即使学可能只学了个样子,学不到其实质和精神。

那再讲一个观点就是大家这几年都爱提的“生态”,这里要用到哈耶克的观点。哈耶克主要是用他的这个观点来批评共产主义,他说社会是经过几十万年的演进而来,不能凭空想象、构建出一个共产主义,他说的社会其实就是一个生态的概念。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人类社会是怎么演进的,他认为人类无法了解,没法解释,我们构建不出来,这是我不认同的。我认为实际上社会可以有目标,可以有方向,但是你要结合这些目标、方向之后,创造条件让社会朝着这些方向逐渐地去演化。我们的资本市场,包括整个创投市场其实都应该慢慢地演化,但是之前国家并没有放开金融领域的自由发展,但是现在开始放开了。大家批评新三板做的不好,批评说制度供给滞后,其实这正有利于新三板的自我演化。政府给了新三板一个非常宽泛的条件、非常低的门槛,给了一个巨大的生态环境,上万家机构和企业都来了,但是由他们自生自,自我生长,这可以说有意无意遵循了生态演化的逻辑。科创板能够推出,甚至科创板如果能够成功,都应该归功于新三板这五年的演化,这五年里,有很多公司挂牌了又摘牌,很多投资机构很多中介机构来了又走,这为我们认识资本市场,认识资本市场的发展规律,积累了非常多的经验,我觉得这些经验是非常宝贵的,非常有价值的。如果科创板能够充分借鉴,就会成功。我担心的是科创板没有经过这个积累和演化,只是借鉴A股和新三板的一些间接经验,直接拿过来用,不一定会做好。我更期待的是新三板精选的推出,精选层将是新三板自我积累自我演化而来的,成功的概率会非常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