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9月24日晚，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国会大厦公开宣布将推进一项针对总统特朗普正式的弹劾调查。她表示特朗普总统迄今采取的行动看上去违反了宪法且破坏国家安全，并指示六个众议院下属委员会在弹劾调查的框架下继续行动，进一步搜集可能存在的违法证据。此举也使得特朗普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第四位遭遇正式弹劾调查的总统。
正式弹劾调查启动的消息对金融市场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冲击，美国股市9月24日在震荡中下行，收盘道琼斯指数下跌0.5%，标普500指数下滑0.8%，纳斯达克指数跌1.5%，恐慌期货短期合约ETF上涨4.64%，标普500指数创下了一个月来最大单日跌幅。第二天亚太股市也基本小幅下挫，上证指数收跌1%，恒生指数下跌1.24%，日经跌0.36%，英国富时100和德国DAX30指数开盘跌约0.5%，贵金属期货则普遍出现小幅上涨。同时，特朗普在推特发出警告，指民主党对其的弹劾将会导致美国股市以及经济的崩盘。
从导火索上看，此次直接导致民主党采取这一最终手段的原因是媒体近日披露特朗普曾在今年7月直接于电话通话中施压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要求他对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及其儿子亨特进行严密的经济贪腐调查。《华尔街日报》引用知情人的信息，指美国总统在电话中“大约八次”试图引起泽连斯基对拜登的关注，并施压威胁扣留美国承诺向乌克兰提供的3.91亿美元的军事援助款项。
对此，特朗普近日来多次在不同场合表示这是一场政治迫害。其虽然承认了暂停对乌克兰援助款项，但称这是基于不想美国独自承担这笔支出的原因。其否认了对乌克兰总统的施压行为，并且于纽约参加联合国大会的间歇对记者公开指责拜登及其儿子正在搞腐败，但并没有给出实际证据或者信息来源。
根据9月26日白宫解密的“美乌元首通话记录”（实际上是基于语音识别软件以及相关官员的笔记和回忆）显示，特朗普并没有明确告诉泽连斯基，美国的援助将取决于泽连斯基是否调查拜登。但在强调美国对于援助款项的重要性后，特朗普多次提醒泽连斯基调查拜登及其儿子亨特曾任董事的一家乌克兰天然气公司的事宜，且使用了“帮我们一个忙”这样的词汇。
此次民主党采取果断行动，从可能的动机上推测有三点较为关键。第一是其可能判断有机会取得关键性的证据，就算最终在参议院（共和党占据多数席位）的阻挠下无法成功，也能大幅打击特朗普在2020大选中的支持率。实际上身为民主党领袖的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一直并不愿意对特朗普采取真正的弹劾行动，其一直宣称更愿意在2020年的选举中击败特朗普，而原因之一则在于缺乏关键证据。众议院的司法委员会早已经就“通俄门”等问题对特朗普及其身边官员进行了长时间的调查，除了对特朗普身边人物以及调查官穆勒进行多次传召问询以外，司法委员会还特意传召“水门事件”中的关键人物迪恩出席。通俄门调查与水门事件有着关键的不同，即缺乏关键的定罪证据，而水门事件中则存在录音带这类直接关键性证据来定罪尼克松总统。民主党人在美国媒体中一向拥有较大的影响力和人脉资源，此次媒体披露前甚至可能早已就信息与民主党内部进行了沟通。
9月26日，由民主党主导的一个国会委员会公布了一份举报人报告，内容显示白宫官员曾插手干预把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的通话记录从通常会存放的电脑系统中移走。该报告同时提出，就在美乌元首通话后的隔天，美国驻欧盟大使就与泽连斯基以及其他乌克兰人士见面，就“如何满足特朗普向泽连斯基提出的需求”向他们提供建议。而据洛杉矶时报的披露，特朗普在得知此举报事件后非常愤怒，指责这是一种间谍行为并想找到内部泄密的来源。
第二，民主党此行动可能是出于对拜登进行保护。前总统拜登作为民主党参加2020总统大选的热门人选，其在民主党内部拥有较为广泛的支持，众多民主党高层都与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面对特朗普对其的潜在猛烈攻击，拜登出于对自身以及家人的保护不可能不进行反击，其已经在公开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国会是时候全面调查这位总统的行为是否触犯宪法。知名的民主党人士John Lewis周二首次表示支持启动弹劾程序，其一直被视为众议院在弹劾方面的领军人物。同时，据华尔街日报的信息，佩洛西曾在上周末与此前持中立态度民主党高层进行了电话沟通，最终佩洛西及其紧密盟友（包括众议员Debbie Dingell、Rosa DeLauro）都改变了原来不支持弹劾的态度。
第三则是此次事件已经在美国国内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就连之前非常谨慎的在特朗普2016年胜出选区的民主党议员都转变了态度。他们出于当地选民偏好的原因，此前从来没有提及过弹劾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可能。除了民主党内部政治团体外，众多各领域人士都对特朗普可能动用国家权力让第三方国家搜集总统候选人的不利信息表示震惊。在他们的压力下民主党内部的温和中立派也不得不接受弹劾调查这一充满风险的选项。
后续演变上看，民主党此举相当于直接对特朗普“宣战”，在漫长的弹劾程序中，政治格局将面临相当多的不确定性。对双方而言都面临风险，民主党若无法提供关键性证据，虎头蛇尾的弹劾调查必将严重打击自身的声望，且在后续的总统和议会选举中受到民意反噬。而对于特朗普而言，其必然会动用资源在各领域对民主党人进行反击，例如指示司法部的亲信对民主党高层进行更深入的调查等，手段也会越趋激烈。但若最终面对实质证据特朗普则可能失去部分共和党参议员的保护，甚至直面辞职的压力。在未来时间里，市场也许将新添一个难以预测的不确定性压力。
（作者李湛为中山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梁伦博为中山证券研究员；编辑：郝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