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吴一坚进退维谷……

文 | 宋彦成 编辑 | 方彬蔚  

2020年09月11日 21:00  

本文9539字,约14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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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是个特殊的年份。

彼时,国内正处于困难时期。西安城内一户普通职工家庭,却在此间喜获麟儿。口粮紧缺的年代里,孩子刚刚满月,便被送回山西运城老家,交由祖母抚养。

多年以后,当年稚子长大成人,大富大贵之后,回想乡下的那段日子,依然记得石榴树下拴着一只母羊,祖母让他喊“羊妈妈”。

喝了三年羊奶后,他回到了西安的父母身边,此人正是日后叱咤商界的陕西首富吴一坚。

作为家中的长子,上学年龄一到,他就被父母送去了学校。成长到七岁时,适逢学校暑假,家中却突然遭遇了变故。

由于祖父地主出身,不断被批斗的日子里,人没能挺过去,就此殁了。紧接着,父亲也突然失踪,后来才知是被关进了牛棚。

一天晚上,吴一坚看到母亲蒸馒头,说是送给父亲吃的。次日,母亲带他去探望父亲,管教人员却不许将馒头留下。

年少不醒事的他,还有些许高兴,思量着可以吃馒头。然而,看到母亲流泪,虽不明所以,小小的心灵还是有所触动,想着将来必定要孝顺父母。

父亲不在身边的日子,度日之艰辛可想而知,穿衣吃饭全凭母亲张罗。

彼时,吴一坚和两个弟弟尚且年幼,又都在长身体,奈何粮油米面紧缺,忍饥挨饿在所难免,这也是他最早有关饥饿的记忆。

好在父亲最终被释放,重新被安排到西北第四棉纺织厂做工人后,家中情形才有所好转。

此后,吴一坚的学生生涯,也是在棉纺厂的子弟学校度过。彼时,正值“文革”末期,学业断续有时,荒废较多。高考一役,遭遇滑铁卢的他,便思量着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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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20岁的吴一坚,离开了西安,到了解放军东海舰队服役。

当时,服兵役有种说法,叫作“陆三空四海五年”,其中海军五年兵可以上舰艇。然而,在上海吴淞口当了三年海军后,吴一坚从部队复员,后来经父亲托关系,在一家纺织厂做钳工。

不过,对于一个见惯海潮汹涌的人来说,流水线上的工作确实乏味可陈。

上个世纪80年代,陕西黄河厂引进了日本东芝公司的一条电视机生产线,生产的“黄河”牌电视销量、口碑俱佳,甚是火热。

彼时,全国上下还处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过渡期,工业品价格依旧施行“双轨制”,由此诞生了最早的一批“倒爷”。

就像每个人小时候都有玩尿泥的经历,活泛的吴一坚在与黄河厂保持着联系的同时,也零星地参与一些物资供应“生意”。

“他不是一个安于天命的人”,熟悉吴一坚的陕西商界人士认为。

很快,中国这艘巨轮进入了改革开放时代。东南沿海地区得风气之先,从体制内下海经商者众多,不断上演着诸多的造富神话。

1984年,新婚仅仅6天,在说服父母和妻子以后,吴一坚怀揣着600元人民币,南下去了广州,起先还参与了一些倒买倒卖的小生意,一年后又乘舟渡海,辗转到了海口。

国门初开的年月,社会思潮活跃,机会总是眷顾正在寻找它们的人们……

1987年,吴一坚与黄河厂的故人,联合香港北美中国贸易有限公司,在海口筹备成立了海南黄海美机电公司。

其中,吴一坚负责和海口市人民政府谈判、拿地,团队中的一部分人负责海外采购,另一部分人则负责生产端。

凭借着在黄河厂的资源积累,黄海美机电公司不但引进了日本东芝公司的电视机生产线,还附带有一条冰箱生产线。

然而,对吴一坚来说,最难的其实是厂房落地的资金,以及供应渠道和销售渠道。

一系列堪称神奇的“空手道”手法,资金和渠道的问题都得以顺利解决。此时的吴一坚,牛刀小试,初显行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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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7年开始筹备,到1988年的下半年,吴一坚的“黄海美”牌电视机,已经投产,开始大量销售。

此时,多年后叱咤国内地产界的“万通六君子”还没有聚义海南,吴一坚就已经开始吃“螃蟹”了。

然而,商海沉浮,风云难测,一场时代的巨浪袭来,险些让他翻了船。将近而立之年的吴一坚,也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低潮期。

当时,国内家电制造企业尚需仰人鼻息,电视机的主要部件显像管、主机以及壳体几乎都依赖进口,在进口受阻的情形下,黄海美机电公司的生产线不得不停了下来。

恰逢一年春节,将工厂存货发出后,却没能及时收到回款,吴一坚不得不到处借钱,乃至取出个人全部存款,用于支付员工工资。

兜里只剩下50块钱的吴一坚,回不了西安的家,在海南一连吃了15天的馒头。

之后,吴一坚退守广州,担任海南黄海美机电公司广州分公司总经理,主要销售的产品却是“黄河”牌电视机。

其实,吴一坚的“黄海美”牌电视机,本质上与“黄河”牌电视机没有什么分别。

区别主要在于黄海美机电是个小公司,从体量到背景远不如陕西黄河与海燕这两家企业。对于这些大企业而言,它们有的是能力和资金来进口三大件,只不过是缺外汇而已。

做不成电视组装商的吴一坚,只能在内地组织人民币,去深圳换成美元现钞,然后再用外汇去企业购买成品电视机。

此时,成本八九百块钱的电视机,在市场上转手可以卖到一千七八,虽然单台利润可观,由于数量限制,并非是一个长久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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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底,吴一坚带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回到了西安,开始了二次创业。

如今来看,吴一坚在南方赚到的3600万美元,若按1991年的汇率,可换算成1.9亿元人民币,这在当时的西安绝对算得上一笔巨资。

西安东大街北边的粉巷,租下一栋房屋后的吴一坚踌躇满志,成立了陕西金花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金花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前身,下称“金花投资”),这也是他二次创业的起点。

起初,一番努力之后,吴一坚取得了位于西安市东大街和柏树林十字东南角的地块,筹建名为“伴侣世界”的商业项目,只是由于后来拆迁困难,该项目就此搁置……

然而,此处不开花,自有开花处。

不久,吴一坚从缺乏后期资金的开发商手中,接过了西安北郊的安居工程项目,这也是金花投资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

彼时,上述项目还得到西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而吴一坚的精明之处在于,他将其中的50套房子,以非常优惠的价格提供给优秀教师、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

这种讲政治的做法,某种程度上而言,也为其日后在西安的发展打开了局面……

不过,对处于起步阶段的金花而言,也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顺利,接连两个住宅项目最终都拱手让人。

这段经历,让吴一坚意识到光有钱还不够,还得具备“长袖善舞”的能力。做完张学良公馆的改造项目后,吴一坚几乎再没有涉足住宅地产。

很偶然的一个机会,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制药行业。

1993年,第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的生物研究所研发了一款产品,叫作“转移因子”,主要作用就是提高人体免疫力。

敏锐的吴一坚意识到生物制剂前景广阔,双方一拍即合,在西安高新区买了一层楼,大约在600㎡左右,联合成立了西安金都生物制药有限责任公司(其中“金”指金花,“都”指唐都)。

这也是A股上市公司金花股份(600080.SH)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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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生物医药俨如印钞机,吴一坚更是凭此赚得盆满钵满。回到西安后的第四年,吴一坚旗下的金花投资,总资产已达4.2亿元人民币。

1996年,在获得陕西省政府批准后,西安金都生物制药有限责任公司完成股份制改造,并更名为金花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根据当时的政策要求,股改必须有5位股东,因此除了唐都医院和金花系企业外,陕西省建设银行和全国妇联的下属公司也是参股股东。

事实上,这也为一年后金花股份的上市,埋下了很关键的伏笔。

上世纪90年代,陕西省内赴沪深两市IPO的民营企业始于达尔曼,“达尔曼”是英文Diamond的音译,但是这家主营珠宝首饰加工的上市公司却未能恒永久,在经历“ST”之后最终抱憾退市。

彼时,诞生不久的中国资本市场,成为很多企业追逐的目标。能够上市,不仅是对品牌的加持,还能拓宽融资渠道。

达尔曼登陆资本市场的年末,吴一坚也谋划着金花股份的上市,摆在他面前的现实问题是——如何才能拿到上市指标?

起初,企业上市在全国各省区是靠指标、排队才能上市,“僧多粥少”的情况下,竞争不是一般的激烈。

在陕西省内获得上市支持的想法落空后,吴一坚将希望放在了全国妇联身上。

直接原因在于,全国妇联的下属公司也是金花股份的股东。由全国妇联向当时的国务院证券委进行推荐,自然是比陕西省内的竞争要小得多。

1997年,对于吴一坚来说是值得铭记的一年。

香港回归的时候,全国青联组织了一场和香港青年的联谊活动,他委派得力干将赴会。

“4月19号过的香港,20号早上接到电话通知,说让立即赶到证监会来拿批文,你们的上市被批准了。”跟随吴一坚多年的高管称。

时隔二十多年,回忆这段往事,当年的亲历者仍然记忆犹新,他说整个过程就像打仗,看着旁边(等指标的企业)血流成河,等到真正胜利时,喜悦感已经不是太强烈了。

1997年6月12日,金花股份正式挂牌,吴一坚的商业帝国拉开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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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90年代末,西安市政府有一处闲置的人防工程,用今天时髦的话来说,需要进行城市更新。

当时,政府有意吸纳民间资本参与,眼光独到的吴一坚看到了机会,却囿于资金问题,项目未能完全启动。

不过,这并没有难倒吴一坚,对于那个年代的商人来说,先找项目再找钱是常规操作。

他的机会来自于1997年金花股份的上市,股价应声而涨的同时,融资也超过1.7亿元。

自此,家有余粮的吴一坚,不但实现了在西安高新区投建药厂的设想,还成功拿下了钟鼓楼广场项目。

这个位于西安城市中心的钟鼓楼广场,正式开启了吴一坚的百货生意,世纪金花的首店也诞生于此。

事实上,对于钟鼓楼广场项目的定位也是几经变化。吴一坚及其团队在全国多地市场调研后,对北京的商业零售业态比较中意。

彼时,北京的高端百货业态中,赛特百货和老佛爷百货正引领风尚。

放眼整个西北地区,几乎没有一家高档百货商场。在西安而言,也只有民生百货和开元百货(即解放商场),两者的定位却都不高。

其实,上世纪90年代末,西安普通市民的月工资也才几百块钱,在这样的西北城市,开一家高档商场,与赌博无异。

服务世纪金花多年的一位高管回忆称,当年等着看笑话的人太多了。

事成多年后,吴一坚称当年做高端商场,想一想也是很可怕的,有一点冒险,但再仔细想一想,也没有什么……

彼时,世纪金花还不叫世纪金花,而是叫作金花商场。

尝到了A股上市甜头的吴一坚,思量着为何不再打造一家上市公司呢?

于是,经陕西省计划委员会批准后,在金花商场基础上成立的世纪金花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世纪金花)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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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6月18日,农历五月二十四,黄历显示:宜开业、开市。当日,世纪金花钟楼店开业迎宾。

在剪彩仪式上,除了时任省市主要领导外,还有美国大使馆的商务参赞出席,以至于很多年以后,还有人对其一席话印象深刻。

商务参赞说,想象中的西安是黄土漫天的地方,想不到还拥有如此超前时代的商业,而中国能有这样开放的话,将来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

彼时,美国餐饮品牌肯尼·罗杰斯在国内的风头正盛,丝毫不亚于麦当劳和肯德基,恰好世纪金花就入驻了一家,该商务参赞正因此受邀而来。

不成想,这家开在西部地区的商场竟然就此一炮而红,每日前来光顾的客人熙熙攘攘,在肯尼·罗杰斯就餐还需排队。

世纪金花在西安的崛起,与陕北的煤炭开发也不无关联。因煤炭开采富起来的煤老板,成为世纪金花最大的“金主”群体,大大提升了世纪金花的客单量。

彼时,商场引进的首个大牌为登喜路,煤老板豪掷千金买西装,成为西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加之,当时人们请客送礼,也基本上选择世纪金花。更何况,给商家的扣率基本维持在25%以上,因此商场的整体盈利水平很高,“就像是捡钱一样”,上述世纪金花前高管称。

其实,归根结底,商业就是赚流水和利差,世纪金花机缘巧合成了西北高端百货的翘楚。

2001年,在收购了香港上市公司一木国际后,世纪金花(00162.HK)实现了借壳上市,吴一坚再次展现了他的资本运作能力。

两年后,由于世纪金花钟楼店模式较为成功,西安市高新区国际商务中心与“天幕阔景”的业主主动找上门来后,世纪金花高新店也顺势而生。

彼时,金花股份出了高新店的前期投资费用,后期资金则是金花投资来支付。后来,双方将世纪金花高新店的股权进行了划分。

至于西安北郊的赛高店,已经是2009年以后的事情了。

此后,吴一坚大举布局高端零售商业,从南大街到西大街,再跳出西安城,进入银川和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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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吴一坚的人士称,他总是在发现新大陆(项目),又总是在为新大陆寻找资金。

2003年10月,接受媒体采访时,吴一坚表示:“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好的项目。”

有据可查,在其商海沉浮的三十余年间,他的生意版图涉及投资、制药、商贸、教育、交通、房地产、酒店、电影及高尔夫等多个领域。

事实上,名下拥有两家上市公司,在陕西省内屈指可数。吴一坚财技了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其多元战略的写照。

早先,吴一坚对媒体谈及“不是金花选择多元化”,而是“民营企业在初级阶段,考虑的不是规模,是怎么能够赚到利润,因此在这种环境和思想下,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什么容易就做什么……”

话里话外,显然是在向外界阐释自己的项目投资经验和企业经营之道。

不可否认的是,吴一坚执掌下的金花投资,一度无论是盈利还是融资都非常好,其还曾是数家银行和保险公司的股东。

与此同时,伴随着财富和声望的与日俱增,社会头衔也变得多了起来,各种社会荣誉也纷至沓来,已然成为陕西政商界的风云人物。

公开资料显示,吴一坚曾担任过第九、第十、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青联常委,陕西省第十二届人大常委会委员,第十届全国工商联副主席,中国民间商会副会长,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主席团主席,中国中小企业协会副会长……

有媒体曾经直言不讳地问其是否有政治情结?吴一坚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称没有必要和经营联系在一起。

在吴一坚看来,“哪里适合我就在哪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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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而言,吴一坚是一个比较难定义的人。

在少年时代,由于缺衣少食,生活困苦,原本生性活泼的他,一度变得沉默起来,班主任为此还说他早熟。

及至长大成年,又去参了军,自称行伍生活给了他“适应各种环境的能力和信心”。

从部队退伍后,看似找到了一个“铁饭碗”,本应按部就班,如父母之心意。何况,作为家中长子,理该分担养家重任,可他却不安天命,执意要“下海”冲浪。

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早年的成长经历也可以说“离经叛道”。

纵观吴一坚个人创业史,虽然不乏艰辛,可也收获颇丰。

2013年,吴一坚以42亿元身家,首次荣登胡润百富榜,成为“陕西首富”。一年后,又以50亿元身家蝉联“陕西首富”。

不过,就像诸多“首富”一样,他自有一套财富观和义利观。

吴一坚曾说,“人追求利益的最终目标是扩展他使用财富的范畴,而不是数字本身积累”。

在熟悉他的人看来,吴一坚为人仗义,喜交朋友,颇能聚拢人心。

事实上,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经商三十余载,他的确交游广阔,识人无数。其中也不乏国内政商界、演艺界的知名人士。

其实,做生意也不唯是利益交换,往往还掺裹着人情往来。

比如,吴一坚早年间曾进军影视行业,便是在全国青联时与相声演员冯巩交好,虽然从中也没赚到什么钱。

吴一坚曾对外界解释,除了制药和商业流通,其他业务都是辅助性的。

譬如,酒店是围绕上市公司的会议接待做的;至于高尔夫球场,“也是为了招待客户、为了企业的经营环境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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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一个深夜,对于吴一坚及其控制下金花系企业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由于卷入政商关系,他曾协助有关部门调查,消失在公众视野中逾数月,名下上市公司还为此停牌。

随后,有关他的多项政治荣誉也被取消。

也是在此之后,吴一坚布局在西北地区的几家购物中心,先后步入了关门闭店的结局。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按照吴一坚的计划,金花投资在四处开枝散叶,原意是将商场培育出盈利水平后,再转售予H股世纪金花。

不成想,国内电商携风带雨而来,百货零售业整体受挫,金花投资商业板块的盈利水平也快速下滑。

事实上,从2011年开始,金花投资旗下商业已开始走下坡路,到了2014年以后,形势更是不容乐观。

2014年,根据世纪金花财报公示,全年实现营业额17.22亿元,按年下跌7.97%,纯利1.2亿元,按年下跌72.93%……

到了2016年,由于经营业绩不理想,曲江秦汉唐世纪金花星光城店,银川世纪金花购物中心和乌鲁木齐时代广场店相继关闭。

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含带“世纪金花”字样的购物中心,均隶属于世纪金花,譬如乌鲁木齐时代广场店便是金花投资100%持股……

公开披露的财报显示,2016年世纪金花营收为11.45亿元,而归母净利润为-3.52亿元,2017年归母净利润转正,但是到2018年又呈负数,为-2.62亿元。

与之相应的是,2015年世纪金花股票一路下跌后,始终在低位徘徊。

至于大股东金花投资,其自身债务亦是越滚越大,到2018年11月,债务逾期合计4.15亿元,其持有世纪金花的股权,也因诉讼保全被司法冻结。

2019年12月2日,世纪金花发布公告称,第一大股东Maritime Century limited(其实际控制人为吴一坚)向曲江金控转让所持3.36亿股(占上市公司总股本29.24%),合计报价7136.8074万港元,合人民币6422万元,合每股0.2123港元。

至此,国资身份的曲江金控入主世纪金花,成为其控股股东和实际控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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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后来种种,早有端倪。

一直以来,金花投资就因其多元化发展,以及沉重的财务负担而饱受争议。

吴一坚也曾有所反思,“那时候金花的投资质量不是很高,在融资、财务组合、现金流流转和分配方面,我们做得不太科学,很容易造成现金流紧张、断裂……”

2020年,恰逢庚子鼠年,西安市的传统百货更是疲态尽显。

即便位于西安市南门外核心商圈,世纪金花珠江时代广场店也未能逃掉闭店的命运,与之相关的合同纠纷不断,并数次被西安市碑林区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

根据企查查显示,西安世纪金花珠江时代广场购物有限公司目前冻结的标的总额达8100万元人民币。

有熟悉金花系企业项目投资的人士称,由于在过往十年间,金花投资投的项目都不是很成功,因此积累了大量负债。

原本,这些项目的负债,可通过破产或其他方式消化,但由于产权关系的不清晰,后续消化也没有办法开展。

随着负债越滚越大,金花投资也没有其它收入,融资更是难上加难。

此后虽通过发债的形式,短期内稍有缓解,却并非纾困之道。不得已之下,吴一坚只能将目光放在了上市公司身上……

一位长期在金花系企业任职的高管指出,“其实原本该破产的就让它去破产。”

诸多时候,局中人并无前后眼,等到风险真正来临,通常为时已晚。

当年,迎风起舞的吴一坚,大概也不会想过有朝一日,会看着自己的心血之作受让于人。而今,股权交割后的世纪金花,不再姓吴,公司标识也已变更,令人唏嘘。

据了解,在交出世纪金花权杖时,吴一坚和金花投资也被要求,再不能从事商业零售业务或投资于商业零售业务。

2020年6月10日,吴一坚辞任世纪金花执行董事兼董事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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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吴一坚还在消化世纪金花转手易主的无奈时,金花股份也是暗流涌动、危机重重。

本世纪初,金花股份就有过一次较大危机。由于在西安高新区重新择址后,药厂在建工程尚未完成。从2005年开始,金花股份接连两年亏损,乃至于2007年4月,还被戴上了“ST”的帽子。

彼时,ST金花就有过一次关联交易,缘起于大股东金花投资占用其大量资金,后来便通过以资抵债的形式,将西安永宁门金花豪生大酒店99.05%的股权,作价5.72亿元偿予A股……

这并非是大股东首次占用上市公司资金,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

2019年,金花股份曾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金花投资及其关联方,非经营性占用上市公司资金及存单质押违规担保数额合计近3.46亿元。

2019年11月22日晚,金花股份又发布公告称,因合同纠纷,公司控股股东金花投资所持有的公司1.15亿股股份债务被司法冻结,三年后方得解除。

2020年5月30日,金花股份宣布收到中国证监会《调查通知书》,被调查的原因是“公司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

随后,2020年6月1日,金花股份发布关于《股票交易实施其他风险警示的提示公告》,因存在控股股东资金占用问题,公司向上交所申请对公司股票实施“其他风险警示”。

如此,也意味着摘掉“ST”8年之后,金花股份再度戴上了“ST”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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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坚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块匾,书着“独持偏见,一意孤行”。

这八个字既是大师徐悲鸿的艺术观点,或许也是吴一坚前半生的真实写照。

其实,金花投资也曾有过国际化的梦想,吴一坚曾在其著作《经历者说》中提到,“金花还没走出国门,金花总是要走出去的……”

事业如日中天时的吴一坚,也曾意气风发,讲过豪言壮语,“如果说你现在把我的资产归零的话,我相信我还可以重新再来!”

而今,已届花甲之年的吴一坚,是否还能有此底气?

今时不同往日,可谓进退维谷,债台高筑的金花系公司,正面临着至暗时刻。

根据企查查显示,吴一坚也已被法院列入失信执行人名单,并被限制高消费。

此外,由于金花投资及其关联方占用ST金花资金及存单质押,终于在2020年6月,迎来了所持部分股份被司法拍卖的结局。

此时,陕西本土地产商邢雅江家族获得ST金花11.64%股权,吴一坚则持有其19.14%股权,二者仅相差7.5%。

尔后,邢氏家族曾表露有意在日后成为ST金花的第一大股东。突逢此变故的吴一坚,如堕冰窖。

“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谁也不可能放到嘴边不吃嘛……”,跟随吴一坚多年的高管表示。

然而,邢氏家族究竟是白衣骑士,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给外界留下诸多遐想空间。

事实上,2020年6月29日后,ST金花的董事长不再是吴一坚,而是邢雅江委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