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发展入冬:量化宽松作用有限,经济体间贸易摩擦能否缓和是关键

2020年01月07日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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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主要经济体之间贸易摩擦的背后,是各国经济的存量博弈,全球面临产能过剩和需求不足的问题。

2019年以来,大国博弈加剧,保护主义蔓延。世界经济和贸易总体上延续复苏态势,但复苏动力弱化,增速同步放缓,内生增长动力不足,货币政策开始转向宽松,主要经济体短期经济景气指数持续下行。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预测数据显示,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幅度将降至3%,这也是该机构连续第四次下调世界经济增长预期。

对前景持有同样悲观态度的,还有世界银行(World Bank)。该机构10月份报告显示,面对全球贸易和投资放缓,将2019年世界经济增长率预测从2.6%调低至2.5%。

世界经济发展的疲弱,离不开全球不断爆发的贸易冲突影响。2019年,除中美贸易摩擦外,美国与欧盟之间的贸易摩擦,日本与韩国之间的贸易摩擦,为世界经济的发展蒙上了一层阴影。全球主要经济体之间贸易摩擦的背后,是各国经济的存量博弈,全球面临产能过剩和需求不足的问题。

全球量化宽松或告一段落

面对日益上升的经济下行压力,全球主要国家央行向宽松方向调整货币政策。

2019年10月31日,北京时间凌晨2点,美联储公布2019年10月利率决议,宣布降息25个基点,联邦基金利率下调至1.50%-1.75%。

 “全球经济增长疲弱和贸易形势拖累经济”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解释了降息的理由。但他也同时补充道,”我们还看到经济前景面临的风险或许在朝正面方向发展,不过这仍有待观察。”

事实上,这已经是美联储自今年5月以来的第三次降息,这也引起了世界范围内的量化宽松浪潮。

2019年以来,欧元区将存款便利利率从-0.4%下调至-0.5%,重启大规模资产购买计划。日本危机后实施的QQE计划始终没有退出,每月仍进行大规模的国债购买。除此之外,韩国、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和印度、泰国、南非、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新兴市场也相继降息以应对经济下行压力。美国、欧元区和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分别从2018年底的2.7%、0.32%和0.04%下跌至2019年10月的1.78%、-0.12%和-0.36%。

有市场声音分析认为,美联储2019年的多次降息行为,除了刺激美国经济发展外,也是对美国可能出现的经济衰退,做的一轮“预防式”降息。

整体而言,美国依靠着国内强劲的消费需求,保持了经济发展的稳定,但增长速度连续下滑。今年一季度美国GDP录得3.1%的增速,不过到了二季度按年率计算大跌至2%。根据亚特兰大美联储 (Fed) 预计,美国第3季GDP实质季增年率将落在1.8%。而纽约Fed则预测,三季度美国GDP实质季增年率为 2%、第4季降至1.3%。

有数据显示,关键期限美债收益率一旦出现持续倒挂,美国经济就将在一年之后出现不同程度的衰退。按照美国经济研究局的定义,经济增速只要连续两个季度出现负增长,经济运行就算出现了技术性衰退。2019年8月份,10年期美债收益率跌破1.6%,而就在一年前,该指标收益率还在3%,同时3个月期和10年期美债收益率倒挂程度加深至37个基点,为2007年3月以来最深。

更加宽松的货币政策将有助于缓解风险厌恶情绪,改善风险资产价格表现,缓和经济下行压力。但当前宽松的货币政策正面临较大挑战,在应对全球经济下行风险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将受到较大限制。包括美联储在内,发达国家的三大央行和一些发展中国家央行,已经认识到宽松的货币政策对阻止经济下滑的趋势无济于事,有意要中断降息进程。

美联储暗示本轮宽松已经结束,12月份的美联储会议将不会有进一步的降息。

世界贸易的不确定性影响

全球范围内的贸易不确定性,是2019年全球经济又一典型特征。美国与欧盟、中国之间的贸易摩擦,日韩之间的贸易摩擦,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

2019年10月份,世界贸易组织对“美国诉欧盟补贴空客”案作出仲裁决定,批准美国每年对价值约7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36亿元)的欧盟进口商品和服务加征关税。随后,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立即发布了一份拟征税清单。

总体上来看,这份清单的覆盖范围相当广泛,从飞机到威士忌酒,咖啡、奶酪、冷冻肉、黄油、酸奶、各种服装和毛毯等等。包括英国、法国、德国、西班牙在内的多个欧洲国家都将受到影响。

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称,这是世界贸易组织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贸易纠纷仲裁,他们也将其视作是一次历史性的胜利。作为这一诉讼的失利方,欧盟则对美方的征税计划持强烈反对态度。欧盟贸易委员马尔姆斯特伦在回应仲裁时表示,美国的做法“目光短浅”,将“适得其反”。

早在今年4月份,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推特上表示,欧盟多年来在贸易上占美国的便宜,很快就将停止!10个小时后,美国宣布拟对价值110亿美元欧盟商品加征关税。

一旦美欧贸易战继续升级,这将对相关国家和全球产生很大的影响,美欧贸易战将增加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美欧之间的经济一体化程度更高,双方紧张局势的升级所带来的潜在风险,会使中美贸易摩擦所带来的损害相形见绌。比如,美国在欧盟的总投资是在亚洲的3倍;欧盟在美国的投资是在中国和印度投资总和的8倍。美欧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总量的50%左右。

日韩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今年7月初以来,日本对半导体、显示屏生产原料加强了对韩出口管控,并将韩国移出贸易优惠“白名单”。韩国也相继采取了一系列反制措施。此后,两国暂无重大举动,韩日贸易摩擦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目前,韩国最大经济命门——半导体产业尚未受到致命打击,生产仍在继续,但多种因素导致了利润下降。韩国半导体产业两大巨头之一的SK海力士近日发布的今年三季度业绩报表显示,SK海力士三季度销售额为6.83万亿韩元,利润为4700亿韩元。虽维持盈利,但利润环比减少了25%。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韩日两国分歧依然巨大,在根本问题上尚无进展,韩日关系改善和韩日贸易摩擦的解决仍困难重重,特别是在二战强征劳工赔偿问题上分歧依旧。去年,韩国法院判决日方应就二战强征劳工作出赔偿。此事成为韩日贸易摩擦的导火索。然而,李洛渊访日时,安倍仍然表示“韩方应遵守约定”,重申日方早已完成赔偿义务的立场。在此次会谈中,韩日双方并未就解决贸易摩擦问题达成共识。

中国和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从2018年起,贸易摩擦持续了近两年时间。双方打打停停、形势总体升级、领域逐步扩大,从贸易摩擦持续升级至科技战、金融战、地缘政治战、舆论战等全方位博弈。

2019年11月7日,商务部发言人高峰对外透露说,过去两周中美双方牵头人就妥善解决各自核心关切,进行了认真、建设性的讨论,同意随协议进展,分阶段取消加征关税。高峰表示,如果中美双方达成第一阶段协议,应当根据协议内容,同步等比率取消已加征关税,这是达成协议的重要条件。

这表明,中美在农业、知识产权保护、汇率、金融服务、扩大贸易合作、技术转让、争端解决等领域取得实质性进展。但这仅是中美贸易摩擦阶段性缓和而非结束,即使签订部分协议也不意味着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中美贸易摩擦问题。

贸易协定并非美方的底牌和诉求。美方试图通过贸易摩擦收取关税利益并让制造业回流美国,通过科技战遏制中国创新活力,通过金融战获得更多打击中国经济的手段,其本质是遏制中国崛起、维护美国霸权,这就是底牌。

具体来看,在经贸领域,美对华加征关税规模不断扩大、税率不断提高,签署《美加墨自贸协定》设置“毒丸条款”针对中国。

在金融领域,美国发起对中资银行的调查,强行认定中国为“汇率操纵国”,近期又有阻止中资企业赴美上市、禁止美国养老基金投资中国市场、将人民币汇率纳入到谈判协议的计划。

在科技领域,美国打压华为、海康、大华等高科技企业,彰显遏制中国高科技意图。

在国际组织与规则领域,美国不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和发展中国家地位等,单方面施压WTO修改国际规则,在其现实利益被触犯时,甚至打破其自身建立的体系。

在国际舆论领域,美国基本把控传统媒体、新兴社交媒体舆论,联合盟友共同诋毁中国国际形象,抹黑中国“一带一路”倡议。

但显然,美国真正的问题不是中国,而是自己,美国仍需解决民粹主义、过度消费模式、贫富差距太大、特里芬难题等。20世纪80年代美国成功遏制日本崛起、维持经济霸权的主要原因,不是美日贸易摩擦本身,而是里根供给侧改革和沃尔克遏制通胀的成功。

展望2020年,全球经济表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贸易摩擦风险能否出现缓和,在各国宽松的货币、财政政策配合下能否扭转商业预期,提升商业信心。如果中美贸易谈判能够如期达成第一部分协议,并在2020年平稳推动第二部分协议的开展与进行,预计全球经济2020年下行压力将相对温和可控。如果中美贸易谈判破裂,摩擦进一步升级,并在科技和金融领域发酵,全球贸易和投资活动将进一步萎缩,主要经济体商业活动将继续同步收缩,不排除全球经济陷入衰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