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收官在即，各省市对下一个五年的规划建议相继公布。与云南、四川、吉林等省份在“十四五”规划建议中均提及“森林草原火灾”不同，重庆防火的重点在城市。
《重庆市委关于制定“十四五”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提到：“增强城市防洪排涝、火灾防控能力，建设海绵城市、韧性城市。”这6个字，放在几个“时髦”的城市概念之间，很是特别。
回看2020年，有人说，重庆可谓“以火灾开年，以火灾结尾”。
1月1日下午，重庆加州花园小区突发大火，火势从2楼蔓延至楼顶。
12月26日晚上，重庆奥林娇子小区火光直窜楼顶，整栋楼被迅猛的火势包围。
两场火灾都登上央视新闻，视频、图片在社交平台流传。
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山城”“雾都”，重庆还有“火城”一说。《华阳国志·巴志》称：
“郡治江州（重庆），地势侧险，皆重屋累居，数有火害。”
在重庆第一部火灾史专著《清代渝城(重庆)的火灾与火政》中，作者骆振宇将地险房密、巷窄人稠、盛夏毒热，总结为导致当时重庆火灾频发的三大主因。
随着城市变迁，再看当下，今年年初那场大火，事发加州花园小区是1997年建成的重庆首个高层商品房住宅，有30层；年末这场大火，事发奥林娇子小区2002年建成，有32层。可以提炼出两个共同点：高层住宅和老旧小区。
重庆奥林娇子小区 图片来源：中国消防
01
高层建筑灭火是一项“世界性难题”。
首先，火势热浪向上冲发，高层的楼道、电梯井或采光井易形成“烟囱效应”；二是，楼高疏散困难，烟气向上笼罩高楼，人员容易中毒；三是，高楼一般消防工具不易到达，消防云梯救助高度有限。
从这张图可以看出来，诸如目前的举高喷射消防车、云梯消防车等高空灭火救援设备，能达到的最大高度也就50米左右，20楼以上的施救难度大大增加。
而平地少、人口多的重庆，建设用地资源的稀缺性决定其纵向发展才能满足城市居住需求，也因此成为高层建筑的集中地。
近期一则《“超高层住宅”画像》报告显示，重庆凭借2200多幢超高层住宅小区排名全国首位，是北京的17.8倍。
还有统计显示，若计算150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重庆共有110座，仅次于上海。而如果只算传统意义上“9层24米以上带电梯”的高楼数量，重庆共有超过2万栋，名列第一。
这些高楼重重叠叠依山而建，筑成“重庆森林”的底色，也潜藏着危险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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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重庆加州花园小区大火引发广泛关注 图片来源：央视网
就在年初加州花园那场大火之后，重庆即开展为期1年的高层建筑消防安全突出问题专项整治，提出要“3个月消除重点隐患、半年见到成效、1年基本解决突出问题”。
02
有分析认为，重庆作为山城，其高层建筑的集中修建时间，早于国内很多城市。许多老旧高层住宅，因为过去修建过程中的欠账以及使用过程中的忽视，安全隐患突出。
正是因此，重庆“十四五”规划建议将“增强城市的火灾防控能力”，写在“加强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和社区建设”项下。
作为老旧小区改造的重要内容，消防安全问题一直是“顽疾”之一，“缺、占、乱、堵”是老旧小区消防安全隐患的标签。
有统计显示，全国各地造成重大人员伤亡的火灾事故中，80%以上都是由于消防通道堵塞。“生命通道”被堵，正是加州花园那场火灾暴露出来的最大问题。
当时，一边是大火熊熊燃烧，一边是消防车寸步难移，隔离桩、违规停放的车辆占据了消防通道。最终，为了给消防车让路，消防员只能现场切割隔断桩台，居民合力掀翻占道车辆。
疏通消防通道也成为今年重庆整治的一大重点。家住渝北区的重庆市民小薇回忆，大概从今年下半年起，重庆严格规范消防通道，严禁占用，“每个路口，每个小区，再小、再老的小区都用黄线画了消防通道。”而据她观察，现在只要画了消防通道的黄线，基本不得占用，大家的消防意识还是有所提高。
根据《高层民用建筑设计防火规范》：消防通道的净宽度和净空高度均不应小于4米。同时，消防车道宜成环状布置，在路尽端应设置消防车回转场地。
要腾出这么标准的消防通道，对于“山城”重庆来说确有难度。
一位重庆建筑人士告诉城叔，重庆地势，山高路窄，消防车不易到达着火点，消防云梯车放不下或登高场地狭窄，也无法达到高楼的上部。为此，重庆忠县在整治通道堵塞占用问题的同时，还专门提到部署高层建筑消防车的通道。
还是加州花园那场大火，2至30层外阳台不同程度过火，主要燃烧物质为阳台杂物、外搭可燃雨棚，它们直接成为火灾蔓延的“帮凶”和救援疏散的障碍。
今年7月，加州花园整改完毕。据当地媒体报道，3000多户住户的雨棚被防火、静音型雨棚取代；换上了封闭式防盗网，扑救面及侧面均实行灵活开窗，并有明显的安全逃生标志。
今年的整治行动排查中，重庆南岸区还发现，全区有482栋高层居住建筑没有水，整改要求年底必须全部通水。
而加州花园发生火灾后，重庆渝北区也对全区排查发现，686栋高层建筑存在消防设施瘫痪、消防管网无水的隐患。
灭火器不能用、消防栓没有水或是高压水泵缺失、防火门不常关，都是常见的火灾隐患。
03
统计学上有个海因里希法则——意思是每发生一起重伤、死亡事故，背后就可能发生29起轻伤以及300起隐患或违章。
前期规划的不足，遗留为后来要面对的“城市病”之一。整治行动持续至今，根据重庆披露的上半年成果：
已召开2次市委常委会、3次市政府常务会研究高层建筑消防安全工作；截至今年7月底，全市已建立3.4万栋高层建筑基础台账和“隐患清单”“责任清单”，6102个小区的消防车道、扑救场地完成划线、立牌工作，清理违章搭建3.34万平方米，全市高层建筑专项整治已完成摸底排查并进入了集中整治阶段。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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