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法大学原副校长于志刚因何被查?

文|《财经》记者 王丽娜 编辑|鲁伟  

2021年01月23日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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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与于志刚有过接触的人士对其被查并不意外,“他很善于钻营。”但熟悉他早年在人民大学苦读十年的法学院部分校友看来,这个家世平凡的学者终究还是可惜的

1月22日晚9时,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发布消息:中国政法大学原副校长于志刚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同一天,全国人大常委会官网发布公告:北京市人大常委会决定罢免于志刚的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职务,同时,撤销其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人大宪法和法律委员会委员职务。

于志刚于2018年卸任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当选为全国人大宪法和法律委员会委员。

多位法律界人士向《财经》记者表示,于志刚被调查的消息此前已在司法圈流传,他此番被查可能起因于在扫黑除恶案件中接受他人委托试图干预案件。也有受访人士推测,于志刚被查或与其任职中国政法大学时有关,在就任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之前,他的职务是该校教务处处长,在副校长任上也曾分管自主招生,因此可能涉嫌自主招生腐败。但截至发稿,中国政法大学方面对此尚无任何公开表态,详细情况有待权威部门进一步公开调查结果。

据了解,早在2011年,为全面深化国家高等法学教育教学改革,提高中国法治人才培养质量,国家启动了“卓越法律人才教育培养计划”。从2015年开始,中国政法大学原来的自主招生项目,更名为“卓越法治人才教育培养自主选拔计划”,主要录取学科特长突出,有创新意识、创新潜质的高中毕业生,文理兼收,择优选拔,并突出法大人才培养特色。

这一新的选拔计划实施多年,曾被视为中国高校法学教育教学自主招生改革的一个重要成果。2017年“五四”青年节前夕,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曾到中国政法大学考察,同中国政法大学师生和首都法学专家、法治工作者代表、高校负责同志座谈,并在讲话中论述了法治人才培养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建设中的突出功能和价值定位。

从2015年至2019年,每年中国政法大学的自主选拔计划共录取不超过100人,其中“应用型复合型卓越法治人才教育培养选拔项目”70人,“涉外卓越法治人才教育培养选拔项目” 30人。相关招生简章在向社会公开时明确表示,中国政法大学2017年自主招生总录取计划不超过100人,入选人数控制在200人以内,“择优选拔,宁缺毋滥”。

但由于各高校在自主招生过程中存在的把关问题曝光,2020年初,根据教育部的统一安排,“不再组织开展高校自主招生工作”,中国政法大学实施5年的“卓越法律人才教育培养计划”因此也在2020年暂停。教育部从2020年开始在部分高校开展的“基础学科招生改革试点”(也称强基计划)中,北京地区的高校有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清华大学等8所高校,中国政法大学未被列入“强基计划”试点名单。

现年47岁的于志刚,是中国法学教育领域引人注目的一位中青年代表,其过去20年在的职业通道颇为顺畅,从2001年起在中国政法大学工作后,曾两次破格提拔。于志刚籍贯河南洛阳,1991年至2001年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主攻刑法,是为数不多实现本硕博连读的优等生。由于人大法学院在国内法律教育方面的学科优势,在部分校友看来,于志刚属于出身平凡的勤奋学者,这也为他之后在法律教育领域打开了职业发展空间。

2001年,于志刚进入中国政法大学任教刑法学讲师,2002年即破格晋升副教授,2005年又破格晋升教授。2006年,年仅33岁的于志刚就被遴选为刑法学博士生导师。2012年5月他出任中国政法大学教务处处长。2015年5月,时年42岁的于志刚被任命为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2018年3月起,任十三届全国人大宪法和法律委员会委员。另外,于志刚还获得北京市五四青年奖章,第六届全国十大杰出青年法学家等荣誉。

十多年前,于志刚就曾被称之为年轻有为的刑法学界人才、博士生导师。多名刑法界人士表示,于志刚的业务能力评价还不错,著述颇丰,在网络犯罪领域的研究有一定建树。

《财经》记者还获悉,在中国人民大学求学期间,于志刚曾师从刑法学界知名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赵秉志,是赵秉志的博士研究生。于志刚和赵秉志是河南老乡。赵秉志后来离开中国人民大学,2018年7月,时任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院长的赵秉志因生活作风等问题被处分。

曾与于志刚有过接触的人士对其被查并不意外,“他很善于钻营。”但熟悉他早年在中国人民大学苦读十年的法学院部分校友看来,这个家世平凡的学者终究还是可惜的。

2019年3月,于志刚在接受中国人民大学校友会采访时表示,在其位谋其政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是支撑自己努力工作的动力,“我永远会在第一环节、第一时间解决所有事情。我不能让任何事情等我,一定会把事情按照应有的进度解决好,并且我从不浪费任何时间。”

对于从事社会科学研究,于志刚表示,一定要接地气而不能剑走偏锋,“研究者必须具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带着强烈的问题意识,否则永远只能是做文字游戏,永远只能是做小众文化,就算把任务完成了,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同行能够看懂。我永远都不会做这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