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依靠共同奋斗，扎实推进共同富裕”，强调要“丰富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加强和创新互联网内容建设，深化网络生态治理”。
数字文化产业有助于实现共同富裕
网络空间的文化内容极大丰富了人们的日常精神文化生活。当前中国网民的网络消费中，文化内容是重要领域；在CNNIC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列举了18种互联网应用，其中有8种与文化内容直接相关，分别是网络视频（含短视频）、短视频、网络新闻、网络音乐、网络直播、网络游戏、网络文学、在线教育，按照2021年6月的网民使用率排序，它们分别排在第2位、第3位、第7位、第8位、第9位、第10位、第12位、第16位。根据估算，中国网民每周有大概20个小时的时间用在网络文化内容方面；网络内容使人们的文化生活极大丰富。
互联网空间为人们勤劳致富提供了广泛的机会和广阔的舞台。现在在互联网平台上活跃着大量个人才艺表演者。根据CNNIC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1年6月，真人秀直播用户规模为1.77亿，占网民整体的17.6%；演唱会直播用户规模为1.3亿，占网民整体的12.8%；这些才艺表演者很多是在传统渠道无法获得认可的“业余”表演者，却在网络空间可以吸引大量粉丝。他们展示着各式各样的个人才艺，获得流量支持之后开始进行直播带货、制作广告或者才艺直播获取粉丝打赏，通过多重方式获取回报。互联网平台上也诞生了一些“明星式”的才艺表演者。
数字技术改变了文化产品的供给方式，使人们的真实收入水平更加接近。真实收入水平是指货币收入的真实购买力，计算方法为货币收入除以价格水平。网络空间的文化产品很多都是零定价，使消费不再受到货币收入的约束，促使人们真实收入水平趋同。网络与数字平台也为公共文化服务提供了非常好的传播平台，从而有助于促进共同富裕。
网络与数字平台也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了非常好的传播平台。根据抖音直播发布的《多元生活·美好现场——抖音直播2021年度生态报告》显示，2021年1—10月，抖音直播传统文化类内容直播场次新增100万多场，其中经典曲艺直播观看时长同比增长278%；同期，抖音非遗类创作者直播观看时长同比增长264%。
数字文化产业有助于“换道超车” 提升中国文化国际影响力
数字空间已经成为全球文化市场的新增量。2019年，全球电影票房同比增长1%，数字化电影娱乐市场增长了23.92%；传统唱片产业规模下降了5.3%，网络流媒体部分增长了24.1%。对于文化产品这种差异性和规模性之间矛盾特别明显的领域，增量市场的出现具备非常重要的意义，因为增量市场使多样性和低成本之间的矛盾可以得到缓解。
相对于欧美国家，中国是一个文化产业发展的后发者。在全球来看，中文文化内容目前不是受关注度最高的内容。这种情况下，网络与数字空间文化市场增量，对于中文文化内容的国际传播提供了非常大的机遇和平台。而中国的文化产业需求一方面仍具备较大增长潜力，另一方面又具备巨大国内市场，非常有助于形成“本地市场效应”，带动中国文化产品的出口，提升中国文化国际影响力。
现在中国的网络文学风靡全球，不仅内容出海，还带动了模式出海和硬件出海。网剧《锦绣南歌》获2021年第49届国际艾美奖“最佳电视连续剧”大奖，是第一次获颁国际艾美奖的中国电视剧（含港澳台地区）。中国在传统领域和数字空间为世界带来的文化市场增量，显著缓解了文化产品生产的规模经济和消费需求多样性之间的矛盾，为全球文化产品多样化作出重要贡献；同时也正在推动着中国消费者所偏好的中国文化不断走向世界文化市场的中央。
进一步发掘数字文化产业潜力 助力文化强国建设
今后中国的文化市场仍将伴随着中国经济总量的增长而扩大，这将继续推动中国文化产业不断发展壮大、文化产品和服务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文化软实力不断增强，并最终实现“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规划中提出的“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目标，助力实现第二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仍应注意如下几点。
一是高度重视数字文化产业领域的“换道超车”机遇。应该高度重视网络空间市场增量为中国文化产品多样性以及国际影响力提升带来的机会；支持艺术创作者在网络平台上进行合理创作、推广和传播；支持传统艺术和舞台艺术通过网络与数字技术和新型业态来突破“鲍默尔成本病”的约束，提高效率；支持小众艺术通过网络和数字空间进行高效率传播；支持中国网络平台国际化发展，实现平台和内容形成合力相互促进，带动其国内影响力向国际拓展。
二是在扩大开放过程中平衡文化传播、产业发展和产业国际竞争力形成之间的关系，最终形成由国产文化产品推动中华优秀文化提升国际影响力的有利局面。中国既有博大精深的优秀文化，又有巨大且仍然增长的国内市场规模，“中等偏上收入水平”又表明文化产业具备发展潜力。这些都说明，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里，中国具备巨大的优势，在高水平对外开放过程中增强中国文化本身及文化产业的国际影响力。
过去几十年，渐进式开放是中国在扩大开放过程中，不断试探开放成本和收益而形成的宝贵经验，这种开放战略在发展文化产业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国内产业获取开放的竞争效应和示范效应，迅速成长壮大。2012年中国扩大电影进口配额之后的5年当中，中国大陆电影票房增长速度是最快的，而且国产电影在竞争过程中正在形成对国内市场的压倒性优势，2020年国产电影票房占比已经达到83.72%。同时，中国国内市场的不断增长以及对外开放度的逐渐提升，也吸引全球化文化产品加入中国文化元素在全球传播。这种渐进式开放较好地平衡了国内产业发展和中国文化国际传播。今后仍然需要通过渐进式高水平对外开放，来平衡多重重要关系。
三是做好适宜的知识产权保护，助力文化产业在发展过程中形成有效分工，让艺术家和企业家各司其职，相互尊重、相互配合，共同为市场和消费者提供“叫好又叫座”的优质文化产品供给，在社会效益优先的前提下，保证社会效益和市场效益双丰收。艺术家要坚持守正创新，创作出优质的文艺作品；产业从业者应当不断尝试新的商业模式，发挥分工和专业化效能，将优质文艺作品供给给更广大的人民群众，让文化产品和服务质量、人民群众欣赏水平、文化市场发育成熟度同步提升。这需要政府提供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公共产品，使优质文艺作品可以与商业模式有效合作，实现多赢，保证优质文化产品持续不断涌现，并形成高效率的市场和产业体系。
四是深化网络生态治理，促进互联网内容健康发展。网络与数字空间的文化内容，由于存在下述机制，有可能发生市场失灵。首先，网络文化产品往往免费，消费者无法通过货币投票来显示个人偏好，同时理性成瘾机制和消费资本效应又使人们越发偏好自己熟悉或者接触频率高的文化内容类型。这导致免费产品被推送到文化消费者面前时，消费者会相对被动地接受他们一开始并不一定偏好的内容，甚至形成“信息茧房”。其次，艺术家劳动的供给弹性小。相对于商业性运作，他们往往更注重自我艺术价值。这可能导致他们的优质作品不一定能够得到有效推广，反而被一些艺术性不足的作品所淹没。再次，平台具有网络外部性，一旦具备一定规模，就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存在劣质平台取代优质平台的可能性。最后是全球文化市场的非竞争性。英语的传播力远高于其他语言，英语文化内容面临的文化折扣和贸易成本低于其他语言，以英语为母语的经济体的经济规模全球最大，具备很强的网络外部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全球范围内的文化多样性。面对网络空间治理新命题，网络从业人员、行业和政府等各相关方需要通力合作提高治理效能，共同为形成一个有效、高效、丰富多样、兼顾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网络文化环境而努力。
（作者罗立彬，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经济学院副院长、教授，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首都国际服务贸易与文化贸易研究基地研究员）
（本文原载于中国社会科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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