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又试图封禁TikTok,但依然拿不出证据

作者 | 财经E法 杨柳 编辑 | 郭丽琴  

2024年03月11日 21:13  

本文2514字,约4分钟

受访律师认为,针对TikTok的新法案“政治表演成分居多”,最终可能被认定为违宪,无法执行。

过去数年,美国多个政客曾试图封禁短视频社交平台TikTok,但无一成功——要么被司法审查叫停,或是被国会立法程序搁置,但最新一份针对TikTok的法案,势头强劲。

当地时间3月7日,美国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以50:0的投票结果,一致表决通过一份名为《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敌对控制的应用程序侵害法案》(Protecting Americans from Foreign Adversary Controlled Applications Act)。美国众议院将于当地时间3月13日对该法案进行全体投票。

新法案给了字节跳动(TikTok母公司)两种可能性:剥离出售业务或下架。具体来说,字节跳动被要求在法案通过后180天内剥离出售TikTok业务,持股不能超过20%,否则这一热门应用将在美国地区应用商店下架。未遵守下架规定的应用商店提供商将被处罚,罚款额度计算方式为“5000美元乘以美国境内用户规模”。以TikTok公布的1.7亿用户量计算,罚款额度高达8500亿美元。

法案发起人之一、共和党众议员迈克·加拉格尔称,这不是TikTok禁令法案,而是通过让字节跳动出售TikTok,使其脱离中国的影响力。

TikTok在一份公开声明中反驳称:“这项立法有一个预定的结果:在美国全面禁止 TikTok。美国政府正试图剥夺1.7亿美国人的宪法自由言论权。这将损害数百万企业,否认艺术家和观众,并摧毁了全国无数创作者的生计。”财经E法向TikTok询问后续应对措施,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3月10日,有媒体爆出暴雪前CEO千亿美元正洽谈收购TikTok的传闻,但随后字节跳动辟谣否认。

一旦此次最新法案生效,司法诉讼将成为TikTok的最后一搏。法案是否违反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将是司法审查的焦点。

泰和泰华盛顿律师事务所主任程绍铭向财经E法指出,对于涉及第一修正案的案件,美国法院实行“严格审查”标准,封禁TikTok必须有非常强的理由,比如涉及到国家安全,“现在美国政府只是这样说(危害美国国家安全),但拿不出任何实质的证据”。

“我估计这项法案会不停地向前推进,但最终可能被认定为违宪,无法执行。”因此程绍铭认为,这部新的法案“政治表演成分居多”。

美国加州圣塔克拉拉大学法学院教授埃里克·戈德曼预测,新法案可能会轻松地获得众议院通过,但尚不清楚它在参议院的命运。戈德曼同时表示,基于目前多家法院已认定TikTok禁令违反了第一修正案,这项新法案也很难经受住美国司法系统的审查。

实际上,这并非美国相关部门第一次要求字节跳动出售TikTok。据媒体报道,2023年3月中旬,TikTok发言人奥伯韦特透露,从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处得知,委员会要求字节跳动出售TikTok股份,否则美国可能禁止TikTok。

据报道,美国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投票3月7日表决前,TikTok发起游说攻势,以弹窗方式号召用户致电议员表达反对意见,但未能扭转不利局面。

TikTok弹窗截图

法案还为TikTok提起司法诉讼规定了诉讼时效和专属管辖法院。法案生效后,TikTok只能在165天之内,向哥伦比亚特区联邦巡回上诉法院提起诉讼。

加拉格尔对该法案的前景较为自信。他说,已从先前试图彻底禁止TikTok的失败立法,以及特朗普封禁该App的失败经历中吸取了教训,过去六个月里一直在研究该法案,并与白宫和华盛顿各地的官员进行协商,以确保该法案能够经受住司法挑战。

积极利用TikTok为竞选连任宣传造势的美国总统拜登,近期也对新法案明确表态:如果法案得到国会参众两院通过,他会选择签署。而任期内向TikTok祭出封杀令的特朗普,却一反常态,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封禁TikTok只会让Facebook的业务翻倍,Facebook“才是人民公敌”。

“拜登的立场更容易理解,现在两党都对TikTok感到愤怒,因此拜登的立场也反映了这种情绪。”埃里克·戈德曼对财经E法表示,特朗普的立场转变毫无意义,“特朗普经常无缘无故地改变立场”。

从2019年开始,TikTok与美国政客的拉锯频频出现。美国政客封禁TikTok的理由集中在国家安全和个人信息安全,声称字节跳动会将TikTok美国用户的数据交给中国监管者,威胁美国国家安全。不过,这一指控迄今未有确凿证据佐证。

2020年,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就曾发布行政命令,禁止TikTok和微信在美国运营,后被法院叫停。2021年6月,拜登上台后撤销了前述行政命令。

2023年3月,TikTok在美命运一度进入紧急时刻。美国众议院和参议院议员先后起草《威慑美国技术对手法案》和《限制威胁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安全威胁的出现法案》,但这些法案未能走完立法程序。

推动立法的同时,2023年3月,国会议员还在听证会上对TikTok CEO周受资进行长达五个小时的盘问。(详见:TikTok在美的三种可能)周受资在出席听证会前发布一份书面证词,作出四点承诺:第一,将把保证安全,特别是保证未成年人安全作为首要任务;第二,通过防火墙保证美国用户数据不受外国访问;第三,TikTok是一个自由表达的平台,不会被任何国家的政府操控;第四,TikTok将保持透明度,允许第三方独立机构监察。

针对数据安全问题,周受资提到了“得州计划”(Project Texas)进行辩驳。这项计划旨在确保美国TikTok用户数据与母公司字节跳动隔离开,将美国用户的数据存储在总部位于得克萨斯州的甲骨文服务器上。

此前,美国一些地方州尝试立法封禁TikTok的努力也宣告失败。2023年5月,蒙大拿州通过一项禁止TikTok在该州境内运营的法案,原定于2024年1月1日生效。但2023年11月30日法院发出初步禁止令,认为该封禁TikTok的法案可能违反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言论自由条款。